郭诵闻言后便也叹息道:“北地形势确是如此,人心*猾浮躁,
能长在北地,久而久之也就见怪不怪。类似这样荒土,人踪绝迹只是暂时,很快这里又会有新流人到来,翻土垦荒,劈木筑屋,熬得过最初就能活下来,养出几分元气后,等着下轮宰割降临。”
“这样个世道,人命就似杂草,大火燎原后看似空空荡荡,但等到春雨浇灌之后,总有新芽又会破土生出。少年时所见民生艰难,诸多惨事,也是颇受煎熬。但本身已是力有不逮,也实在没有余力庇护太多乡人。后来也就目作寻常,力诛恶,无暇他顾。小民虽然微如芥子,但只要扫荡出片清明,他们也总能活下来。”
似乎是为回应郭诵话,当船行过片高岗时,旷野中便传来惊恐叫嚷声。岸上斥候们扫荡左近时,在密林里发现群三十余名正在采集浆果难民,男女俱有,甚至于其中还夹杂着几个胡人,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往四野飞奔流窜,很快就隐没在片荒岭中。
沈哲子眼下不能帮助这些人太多,心内已经有几分郁郁寡欢,待见他们个个仿佛惊弓之鸟,每见军旅行过便就惊慌逃窜,心情不免更加恶劣。
他略作沉吟后便提议道:“不如把们旗号打起来吧,那些人若知是王师行过,也能少受些惊扰。虽然眼下不便赈济他们太多,但若他们愿意话,也可以跟在船后同往戍堡安置下来。”
说完后,他便见郭诵,乃至于那个同行萧元东脸上都露出怪异之色,便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说蠢话。他讪讪笑,又说道:“也知王师旗号在江北未必有多大号召力,就算他们不能信任,最起码也能相安无事吧?”
萧元东闻言后便长叹声,说道:“去年等第次踏足江北,原本也是如驸马这般想法,过江不久后便打起旗号。行进不多久,前来拥迎者已经将近千余,最开始们是受到极大鼓舞,没想到王师旗帜在江北居然有这大号召力,乃至于美梦幻想旬月之内便能集众万余,在南塘开创起片局面,不愧驸马所用……”
“那些人随队而行,初时倒也安分,既不滋事吵闹,也不讨要太多,每天只要些许薄粮活命即可。可是随队几天之后,却有夜哗变,他们仿佛约好,直接将随营辎重哄抢大半。杀又不能杀,阻又阻不住,到天明时,不只那些流民个不剩,辎重也差点都被抢空。”
沈哲子听到这里,已经略有目瞪口呆,这件事他是知道,杜赫过江不久便遭遇个不小损失,那时候他已经回到吴中乡里,得信之后便连忙指示京口集粮驰援。不过在那信中杜赫只是言道贪功失算,遭乱民哄抢,细节方面却没多说。
现在听萧元东讲起,才知这些乱民居然是他们自己招来。如果说遇到成编制武装力量,对战不利而丢掉辎重还倒罢,可是居然被群流窜难民给诈住,换沈哲子自己也真是难于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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