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提起笔来,看眼脸色变幻不定纪友,说道:“假使你没有更好办法,那就给闭嘴。过来有事情吩咐你去做。”
“、……”
纪友确实没有考虑这多,被沈哲子连串诘问问哑口无言,只是心内仍然无法接受这样个方案,他迟疑着坐下来,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张健临别前所言,喃喃道:“这是个怎样世道?内外失和,上下离心,高门弄权,寒伧用武,人人都在把这世道践踏更坏,难道真就没人期盼这世道好转。”
沈哲子正低头疾书,听到纪友这话便抬头看他眼,笑语道:“如此悲世感触,是那张健说?”
“半是张健所叹,半是自己思得。”
粮不足千斛,钱不盈十万!来日行台归都,尚不知该如何安置,这些劫余之人等待赈济要等到何时?”
“那些乱军不是有掳掠所得?本就是乡民资财再还给他们,可解燃眉之急,来日朝廷政令优待,免除丁役户调,总能慢慢恢复元气,何至于没有活路!”
纪友仍是振振有词。
“好得很,纪君果然是个良臣。丹阳九县,历阳四县,宣城十三……大江沿岸诸多郡县,哪处没有遭受兵灾,是不是全都要依照此例让乡民休养生息?朝廷赋税由何而出?是不是你纪文学出钱供养?”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难道留下这些人命,无辜亡者能够复生?伤残能够康健?老弱能有所养?”
纪友神态已是充满纠结,语调沉重道:“维周,这世道难道只能越来越坏?罪责又要归于哪个?诚然江东兵祸罪魁乃是历阳叛军,可是张健他们又做错什?过江伊始,他们何尝不想为王命所用,建功显名!本以为宿卫乃是丹阳乡亲,定能尽责守乡,可是他们又做出这种恶事……”
听到纪友不乏颓丧乃至于绝望语调,沈哲子真担心这家伙会纠结精神崩溃、人格分裂。
略作沉吟后,他放下手中毛笔,叹息道:“世道会否变得更坏,不知道。但既然还有变坏可能,可见还未坏到极致。人大可不必满腹牢骚,贬今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沈哲子这会儿再次回到位置坐定,继而便冷笑道:“那些凶徒不会杀,家家都要给交出买命钱,包括你纪家在内!只要那些受灾人有人还活着,谁敢断这份钱粮,杀他全家!狗屁丹阳故旧,怕他们?”
“假使这件事闹大,丹阳不靖,行台不能归都,届时三吴要迁都会稽,江州要迁都武昌,拿什去驳斥?豫州从逆,江北布置尽毁,羯胡随时都能南来,不用这些罪卒去布防,派谁去?谁愿去?再招淮北军头将主,会否又是下个历阳?这些罪卒,宗亲都在江东,他们敢不用命?”
“可是、可是……”
“不必可是,你只要告诉,怎样能安置好那群劫余之人?怎样能快速稳定京畿局面让行台回归?怎样能调集足够人力在江北布置好防线?这几个问题解决,即刻杀那些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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