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条探头看到沈哲子拈到这题,也是忍不住抚掌大笑道:“此题,人或皆可歌,唯独维周难言啊!”
说着,他将这题在席中公布出来,继而众人便都意会,纷纷笑起来。行路难是讲人世艰辛不得意,确是人人都能说道几句。但唯独沈哲子,吴中望族出身,先帝礼遇之佳婿,如今更是少年假节,这样人生简直已经无可挑剔,还有何难要歌?
想着这首题,沈哲子也不禁有些为难,若是要慷慨激昂以动人心魄,还不如抽首旧题《胡无人行》。不过见众人都是兴致盎然望着他,期待他能再有佳作,便也认真思忖起来。
他于席上徐徐起身,凭栏而立,眼望大江沉声吟道:“君不见大江涌,碧波横流三万里!君不见江上风,波澜偶乍起,俄而浪千尺!于宇宙如蝼蚁,蚍蜉撼树谈何易?荒冢白骨无人掩,北观故国少炊烟。应知霍侯多寂寞,磨甲枕戈望狼山!弹铗高歌勿笑,破胆沥肝奉君前。行路难,行路难!血战中华地,重开两汉天!”
主听到楼上人要请沈哲子去拟作乐府旧题,当即便兴奋起来,连声催促沈哲子快去。
沈哲子哪不知这小女郎最喜看自己出这种风头,但老是抄袭,还要考虑应不应景,他压力也是蛮大。还来不及推辞,公主已经让人将船划至岛上。
无奈下,沈哲子只得吩咐家人们将公主送去岛上另处家眷所在处,自己则跟庾条登上竹楼。
“维周至此,等可以喑声。”
待到沈哲子行入进来,众人纷纷起身相迎笑语道。
待坐到庾条身边,看着剖开竹筒穿堂而过曲水流觞,沈哲子也大约明白众人在玩什。既然已经到场,他也不再拘泥,顺手拈出提来打开看,倒是乐,那纸上写着乃是个乐府旧题《行路难》。
也是在时下浸*得多,沈哲子也才明白乐府诗具体含义。像是传承自汉乐府自然不必再讲,乐府本有固定曲目,但流传至今,有是曲调遗失,有是歌词散佚,后人托以曲调新作诗句填充,或是新拟曲式,这种风潮在建安年间达到个高峰。
像是曹操流传后世,耳熟能详许多作品,都是托以乐府旧题而作。至于沈哲子老爹沈充所作《前溪曲》,则属于乐府新曲式。再发展到后来,乐府诗已经不再限于能不能入乐,渐渐脱离音乐成为个独立文学载体存在,像是唐诗大盛时期五言、七言,追溯起来,源头都在乐府诗。
简而言之,乐府诗与后世宋词词牌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格式和声韵要更灵活多变些。
《行路难》便是个乐府旧题,单单沈哲子所记得拟作这首旧题诗人就有袁崧、鲍照、李白、王昌龄等等。然而这些人各自都有各自不得意,沈哲子如果照搬他们诗作,未免有些情景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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