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听到这话,大生知己之感。他所倡导这个民社,哪怕钱凤都有些不能尽知深意,却被崔珲盛赞,大概也是彼此阅历见识差异吧。钱凤虽然谋深,但终究不曾亲历神州板荡,民皆失所乱象。而越是如此动荡环境,才越能显出民社对人心抚慰。
别不论,单单能看出民社更深刻意义,这崔珲便不愧沈宏盛赞。
跟在三叔身后行上高坡,沈宏还未开口,中年人便举着份图纸请沈宏过去参详。行到近前,他才看到那中年人自膝下都是空荡荡,两足俱无,后颈上也如先前所见妇人样有水毒溃烂。但他却不以为意,坐在滑竿上手捧草图对沈宏讲述考察所得。
沈哲子早先不懂水利之事,但在主持过疏浚吴兴水道后,差不多已经成这方面专家,听到中年人讲起开渠构想,条例有据,亦能契合时下技术条件,绝少空泛之谈。尤其那张图,居然是用时下最为专业裴秀六体所绘,分率、准望等等都标注清清楚楚,让人目然,较之沈哲子教给少年营子弟们后世绘图法都不遑多让!
沈宏并无沈哲子那样庞大知识积累,在面对这样专业问题上,只有点头受教份。
在盯着中年人手中图纸观察片刻后,沈哲子探手指着上面片区域,说道:“此处准望应是稍有偏差。”
“哲子,你不懂……”
沈宏刚待阻止沈哲子乱说,中年人崔珲却抬手示意噤声,拿过竹尺在图纸上度量片刻,神态渐渐凝重,吩咐身边人道:“上竹排,再去这里看看。”
于是两名壮仆抬起滑竿,在旁人帮助下登上竹排。沈哲子等人在高岗上等约莫半个时辰,竹排才又再返回,远远那崔珲便对沈哲子拱手为礼:“郎君果然高智灼见,眼便看出疏漏。先前再测,果然偏差甚多。”
听到这话,沈宏还有再后方崔翎望向沈哲子目光便有不同。沈哲子笑着摆手道:“崔先生所构已经大善,这点疏漏影响也不甚大。”
崔珲再被人抬上高岗,闻言后却正色道:“分率所定,差之毫厘,实际工用便要多耗数日。不过坐而勾画,笔锋颤便费工良多,岂能轻忽!”
说罢,他又对沈哲子笑道:“此前多听庄人言道主家郎君年少早慧,由此节可知所言不虚。郎君能明察秋毫之末,所作民社使民安生乐耕,今见郎君,方知春秋痴长,年华无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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