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阵闪电。
接着个雷响。
三人捺衣走上石阶,走进大门。
闪电刹时苍白大地,他们都没有对俯视苍生眼,看见这灰漾漾与惨白大地上,有多少人正在风雨中亮着兵刀伺伏在所有在高处或低地暗影里。
顾惜朝在内堂埋伏,已接获铁手等行三人来到门口消息。
想起这些,并不能改变什。
更不会让他踟蹰不前,或折回来时路。
改变人生,往往不是因为想起什,而是遇上什,明白这点人就该知道常常陷于回忆里,其实与事无补。
海神叟迎迓道:“你们来。”
三人在马上打伞,但衣衫都湿。
他这样想时候,每次都必定忘考虑到,他体力却逐渐不如吴双烛。
有些事,想不起要比想起来得好。
忘记,本来就是人类“护身符”之。没有这个个字,缺少这个本能,人只有活得更不愉快。
只怕,有些事愈想忘记,愈难以忘记。
有些事要想起,却偏偏常常忘记。
于打马来到海府门前,在雨里风中张灯结采海府高第,反而更添凄凉景况。
他们当然都化妆,易容,不过并没有彻底改头换面。
他们这样做只是避人耳目,再说,易容术最多只能骗骗粗心大意人,绝对不能换日偷天,也瞒不住锐睛厉目老江湖。
他们跟平时赴海府运粮、计议妆扮,完全样,所以海托山很容易便认出是他们。
这点海托山直都很感安慰。
他双手拢入袖子里。
左手姆、食、中三指,捺住把小刀木柄,轻轻在弹动着,右手握住把小斧,已微见用力。
轰隆道电闪,夹着雷呜。
道闪电。
铁手笑道:“好大雨。”
殷乘风道:“多热闹,连风雨都给吴老凑兴儿。”
海托山忙道:“你们真是有心人,这大风雨都赶来赏老二脸!”
赫连春水跃下马来,笑道:“要给吴二伯拜寿,真逼不及待呢!”
人生里最痛苦事,就是不能控制自己思想;人最可贵自由,便是无法控制对方怎想、想什。
有些时候,连忘记都忘,才是真正忘记,有时候,快乐记取,会让你记起忘记,而痛苦记忆,会哭给忘忘记听。
他在门口相迎这几个从漫长风雨长路过来敌友,因而想起他走过大半生风雨凄迟江湖路。
铁手也记起件事情。
向以来,都是吴双烛在这儿迎待他们,现在吴双烛正在做寿,也许不便站在风雨飘伶门前,可是巴三奇呢?怎要海神叟亲自出迎?筵宴上不是要他来主持大局吗、铁手只是想起这些而已。
他视力依然精锐。
这显得他还未曾老。
至少没有完全老。
就算他已经老,他还是可以拿这点来安慰自己;个老人家如果不懂得自安慰,绝对是件很不讨好事,正如个失败者样。
他觉得自己眼力就比吴双烛好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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