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澹,欠你何止這掌。
恨也罢,憎也罢,只要是你给,都受着。
恍惚笑笑,抬手拭去唇边血丝,勉力起身。
宋怀恩伸手来扶,被挡开。
淡淡道,“皇上龙体欠安,今日起,即在寝殿静养,任何人不得惊扰。”
呆,心口猛抽痛,再不能自制,奔上前去扶住他。
他抖得那样厉害。
“传御医,快传御医——”转头对宋怀恩喊道。
子澹剧烈喘息着,猛然挣脱搀扶,反手掌掴来。
耳边脆响,眼前金星缭乱。
“取玉玺来。”扬手将诏书掷在他面前,“传旨,废皇后胡氏为庶人,即刻押入冷宫。”
屏风后,两名内侍如幽灵般现身,左右上前。
王福臃肿肥胖身躯此刻矫捷异常,大步趋近御座,对子澹欠身,“皇上,老奴得罪。”
左右内侍按住子澹,王福上前,搜出子澹贴身所藏玉玺,重重按上那道诏书。
子澹僵如石雕,任凭摆布,只目不转睛望定,双眼里似要滴出血来。
北疆有胡光烈十万部众,东郡尚屯有胡氏三万旧部。此举兵行险着,孤注掷,以子澹优柔,只怕是想不到。
血衣尚未干透,股浓重血腥气直扑鼻端。
子澹猛掩住口,转过头,全身颤抖。他素来厌憎鲜血,却从未见他如這刻恐惧。
“臣在北桥驿外三里,截获潜逃宫婢与其同犯,搜遍车驾不见可疑,其后自随行仆妇身上发现御用之物。徐副统领往东面追击,也已捕获逆贼,现正快马回驰。”魏邯俯首禀来,声如寒冰,“众逆贼共七人,无漏网。”
“可有留下活口?”宋怀恩冷冷道。
踏出乾元殿刹那,再不能支撑,脚下软,竟迈不过那道门槛。
“王妃!”宋怀恩手,稳稳托住手臂
跌倒在御座下,怔,僵,仿佛不会动弹。
脸颊火辣,唇间腥涩,都抵不过心口似被尖刀剖开痛。
子澹目不转睛地看,眼底片空洞,唇角却是丝冰冷微笑。
呛声,剑光划过,柄长剑挡与子澹之间。
宋怀恩身影挡在面前,手背青筋凸绽。
猝然转身,紧紧闭上眼,“魏统领,即刻将胡氏门下狱,肃清其余逆党。”
“属下遵命。”魏邯屈膝拜,立即折身退出,与王福同往昭阳宫而去。
缓缓回身。
子澹颓然垂首,直勾勾盯着地面——在他脚下,是那猩红刺目血衣。
他死死盯着那血衣,猛缩回脚尖,伏在御座上,弯腰呕吐,肩头阵阵抽搐。
魏邯顿,“三人就地格杀,两人自尽,余下两名活口已严密看押。”
言毕,他与宋怀恩双双望向,缄默不语,几乎与殿中阴影融为体,却似两把出鞘刀,杀气森森迫人,竟让透不过气来。
咬牙转头,再不看子澹眼。
“乾元殿总管何在?”厉声道。
内侍总管王福疾步趋入,伏地跪倒,“老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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