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他身旁皇后,凤冠朝服,高贵不可仰视。看不清楚姑姑容貌,只看到她朱红朝服上纹章繁绣,华服盛妆异常夺目——她仍是這般刚强,在人前永远光彩夺目,绝不流露半分软弱。這殿上,成王败寇两个男人,分别是她丈夫和儿子;那迟迟垂暮皇帝,是与她结发多年人。他已经走到尽头,却还剩下她形只影单,独对半生凄凉。
从垂帘后默然凝望姑姑,身后无声侍立宫婢们,何尝不是在帷幕后悄然看。這渊深如海宫廷里,究竟有多少眼睛在看;风云诡谲朝堂上,又复多少人在看;变乱不息天下间,更不知有多少人在看着们。
皇上已经不能开口説话,太子以监国之位,当廷宣旨,嘉封众平叛功臣。
左相加
隐忍多时酸楚似潮水决堤,令猝不及防。
“父亲……”脱口低呼,却见父亲微微俯首,率众臣见礼。
——呵,萧綦身为藩王,是他正妃,身份已在父亲之上。纵然如此,仍向父亲屈膝跪下。
“王妃免礼。”父亲温暖双手,将稳稳扶起,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有轻微颤抖。
萧綦向父亲行子侄之礼,在众臣之前,仍称呼他“左相大人”。
,神采张扬跳脱,如往日;他身后是紫袍玉带,风度轩昂父亲,连哥哥也已身着银青光禄大夫服色,越发风神秀彻,朗如玉树。
至亲,在這样境地,以這样隆重煊赫方式,与相见。
父亲与目光相接那刻,露出淡淡微笑,鬓角银丝在阳光下微微闪亮。隔這些时日,他鬓间又添几缕灰白。
萧綦在御前十丈外下马,亦步下鸾车,徐徐走向他身后。每迈出步,似离父亲更近又似更远。
京城八月阳光明亮刺眼,令眼中酸涩,明晃晃光晕里看去,仿佛周遭切都虚浮得不真切。
越过父亲肩头,看见倜傥含笑哥哥,他静静看,复又看向萧綦,眼中喜忧莫辨。
万般酸楚在心中翻涌,轻抿唇,仰脸微笑相对。
太子率文武百官踏上金殿,萧綦与父亲,左右,分立两侧。
被内侍迎入偏殿等候,隔金缕缀玉垂帘,遥遥望见丹陛下众臣俯跪,重病皇上由姑姑亲自扶持上殿。
那个身着龙袍,蹒跚枯槁老者,与记忆中正值盛年,意气风发皇上,已经判若两人。
“微臣救驾来迟,令殿下受惊,恳请赐罪!”萧綦语声铿锵,昂然单膝侧跪,却不俯首。
随之重重跪下,却是朝着父亲和哥哥方向。
“豫章王劳苦功高!”太子趋前步将萧綦扶起。
听着句句宽宏嘉恩套话,从太子哥哥口中説来,庄重而刻板。低头垂眸,暗自莞尔,心中涌起暖意……這些话不知叫他背诵多久,他是最厌恶這些字眼。此时太子哥哥,端着储君威仪,眼底却犹带着那副漫不经心神气。
紫色袍服下摆映入眼中,猛抬头,见父亲已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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