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王爷,王妃还在看书。”
他突然到来,时令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应对,匆忙间放下书,闭目假寐。
“這是要做什?”萧綦脚步停在外面。
“禀王爷,奴婢正要替王妃换药。”
“退下。”萧綦顿顿,又道,“药给。
朝廷钦差串通外寇劫持王妃,行刺豫章王,事败身亡……出這样大事,朝廷震动,京中只怕早已掀起万丈风浪。萧綦会如何上奏,父亲如何应对,姑姑又会如何处置?
虽神志昏沉,心中却清醒明白,前后种种事端,翻来覆去地思量,隐隐觉出叵测,似有极重大关系隐藏其中。却什也不知道,被他们里里外外起蒙在鼓里。
萧綦不来,只能向身边医侍婢女询问。
可這些人通通只会回答两句话,要“奴婢遵命”,要“奴婢不知,奴婢该死”。
个个屏息敛声,畏如虎狼,真不知萧綦平日是怎样严酷治下。
之后,最想知道两件事,是京中是否已经得到脱险消息,父母是否已安心;二是贺兰箴党是否伏诛。那日,贺兰箴断臂坠崖,惨烈景状历历如在眼前。当时在崖上,随他起跃下,满心都是与之俱忘恨与杀意。想来是恨他,那路上屈辱,均是拜他所赐。
至今颈上、臂上还留着他扼伤痕迹,受他那掌内伤也还未愈。
昏迷噩梦里,时而见到那个白衣萧索身影,见到他满身浴血,坠向无底深渊。那高悬崖,又被斩断臂……想来此刻,他已是白骨堆。
然而,记得大夫话,“所幸這掌未用足三成力道,否则……”
狂怒之下掌,他只用三成不足力道。不知道他为什手下留情,也不知道那刻,他是否良心复苏。這些疑问,永远不会知道答案,只是每每想起那掌,想起当日种种,当初立誓杀他恨意,不觉已淡去,徒留怜悯与怅然。
只有个圆脸大眼小丫头,年少活泼些,偶尔能陪説説闲话,也不过是有问便答。
烦闷之下,越发思念锦儿。
晖州遇劫之后,就此与她失散,也不知道她是留在晖州,还是已被送回京中。
夜里,靠在床头看书,不觉乏,刚恹恹阖眼,便听见外面片跪拜声。
金铁交触声里,橐橐靴声直入内室,萧綦声音在屏风外响起,“王妃可曾睡?”
记得,那天,死那多人。
先是校场之上血肉杀戮,朝廷钦差命丧当场;继而是山中栈道,夺路追杀,萧綦以人之力接连斩杀三人,洞穿咽喉箭矢、身首分离头颅、断臂、热血……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甚至想也不曾想过這般景像。
真正目睹那幕,并没有昏厥,甚至没有惊恐失措。
从前在御苑猎鹿,第只鹿被哥哥射到,献于御前。太子妃谢宛如看到死鹿,只眼便昏厥过去。皇上感叹,称太子妃仁厚,姑姑却不以为然。
想来,定是不仁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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