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骨肉,只有姨母人?”长柏十分冷静。
王老夫人怔住。
长柏直视她眼睛:“在幼时,娘常说王家叔公虽待她极好,可她最遗憾,依旧是不能承欢于亲生爹娘膝下。与邻家孩童玩耍时,总不免被人欺负是‘爹娘不要,丢弃’。”
王老夫人心中酸楚,垂泪道:“对不住你娘,总想着好好补偿……”
长柏道:“母亲在外头养十几年,不曾得到父母慈爱,姨母可没半分心疼之意。”
神却略有动容。
“…有些事,孙儿也是后来才知道。”长柏轻叹道,“其实,徐家已寻好人家,时任闽浙巡抚唐安年大人甫鳏,两榜进士,虽年纪稍大,但前头只两个嫡女个庶子,祖母只消嫁过去,他日必能阖家美满。”
王老夫人依旧默声,王舅父却感慨道:“唐家是松江世族,盛老太太能为亲家老太爷守节,抚育妹夫,实是……”他看看母亲脸色,半途打住。
“这几十年来,祖母不但替父护住祖产,还拿陪嫁替父亲多方打点,延请名师教授。那年父亲议亲时,勇毅侯府本有意示好,可祖母见不是旁支族女,就是庶女,品貌家底皆不如意。为着父亲前程,她宁可和徐家彻底断情分,也要寻门好亲事。还有大姐姐,孙儿,几个妹子,祖母哪个不是当自己骨肉对待……这桩桩件件,盛家受祖母恩惠如山高海深,如果父亲和孙儿不为祖母讨回口气,那吾父子还是人?!”
长柏以拳重重捶掌。
王老夫人张张嘴,驳不出理由。
“此回之事,姨母全然不顾亲妹子安危,甚至存心陷害。”长柏面露愤然,“外祖母口口声声血脉骨肉,可姨母焉有半分念及娘也是她骨肉至亲?!”
王舅父摇头道:“大妹确是过分。这回连都觉着心寒。”
王老夫人看看儿子,再看看外孙,虚弱道:“那也不必重罚至此呀!那慎戒司……实在不能
王老夫人忍不住长叹口气。亲家老太太确是品性正直高洁,旁都不计较。嫡母为庶子娶个娘家姑娘,既能维系娘家情分,又能拉拢庶子,简直天经地义。换言之,当初盛紘若娶徐家女,盛老太太今日就不会遭这些罪。
“孙儿知道外祖母心里气什。孙儿为着个无血缘之人,重惩姨母,顶撞外祖母,毫不在意真正骨肉血亲。”长柏定定望去,王老夫人重重哼声,但脸色已不如之前愤怒。
“彼时,多少人劝祖母,非己骨血,养之不熟。不但世人如此,连姨母心底也是这想,是以才毫无顾忌加害祖母,料定吾父子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罢!”
长柏忽然提高声音,厉声道:“举头三尺有青天,难道真要叫祖母在九泉之下悔不当初,方叫天地神灵都知这世上之人尽是忘恩背义之徒?!”
王舅父不住暗暗点头,王老夫人终于哀哀叹口气,缓缓转过身来,对长柏道:“如何不知你姨母是大大错!可…可她…终究是骨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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