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睫毛终于撑不住泪珠,落下滴,两滴,在柔软细棉薄毯上,形成颗颗深色小圆,明兰拿帕子摁在脸上,缓缓吸干温热湿润。
“祖母是真心疼,忧,才给自己惹上这遭劫难。……侯爷心事,晓得,可没法骗自己。那年生团哥儿,太夫人要烧死,曼娘要撞死,后来侯爷来,桩桩件件,都安排妥妥帖帖,心里就知道。”
“因为……没有,重罚曼娘?”顾廷烨嗓子干涩,竟难说全个句子。
“是否重罚,根本不打紧。”明兰缓缓摇头,眼眶红红,“那回侯爷说,齐衡怎样,你根本不在意,你只在意心里怎想。今日也回侯爷句,曼娘如何,压根没放在心上。在意,是侯爷做,想。”
凉气渐渐蔓延进帐子,明兰放下蒲扇,轻轻摩挲着上头蕉叶纹路。
老太太如何发作。”
外头沉哑蝉鸣声声传来,午后炎热日光慢慢渗入,寿安堂四周种好些高大树木,掩映出斑驳枝叶在细白纱窗上,浓黑,浅黑,还有淡如眉黛尾细枝。
屋角放两盆冰,渲出薄薄水气,透着凉爽。
顾廷烨静静听着。
“祖母从不告诉,但知道,是那年康姨妈要送小妾到府里来,才真正惹怒祖母。”明兰拿起把芭蕉叶编蒲扇轻轻摇着,又朴素又雅致,“祖母气急,顾不得多年婆媳脸面,大发脾气,当众斥责太太,居然还罚她跪在寿安堂门口,叫人来人往看着。从那时起,太太心里就生怨恨罢。”
“于曼娘处置,平心而论,侯爷做极恰当,既绝外头人闲话,不叫那有心人借机生事,又不使为难。便是事后反复思量,也没有比这更妥当安排。可是,你知道,心里真惦着个人,就会急中出错,所谓关心则乱。像祖母那样……”
她抬起头,湿润大眼望着他,“听到曼
凉风顺着扇叶缓缓入帐,丝丝挠动她细碎发丝,带在男人手臂上,痒痒。
“那以后,祖母总担心太太受姨母撺掇又会对不利,对太太管束愈发严厉,甚至夺太太管家之权,叫嫂嫂们理家。太太这辈子最要强好胜,连对老爷尚不肯服软呢,祖母这当众叫她下不来台,心结自然愈来愈深,才叫康姨妈有可乘之机。”
明兰口气,淡然中带着丝哀伤。
“祖母这做,不对。太太到底是有儿媳有孙辈人,起码体面是要给,祖母大可以关起门来,好好教导,细细分说……以前,每回太太犯糊涂,祖母就是这做。”
泪水盈满眼眶,她似全然不知,继续缓缓诉说:“祖母干嘛要替出气?已经嫁出去,会照顾好自己。她都这把年纪,受儿孙敬养,安稳舒坦享享福,不好?干嘛听受委屈,就心急上火要发作呢?大哥哥到底是太太生,她就不怕大哥哥因此跟她生嫌隙,致使她晚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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