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现在人在什地方?
就算他真能有惊无险地归来,李丰那边又会该怎说?经此役,那两兄弟对彼此还能毫无芥蒂吗?
沈易冷眼旁观,见话题绕回到雁王身上,顾昀就连装都装不下去,他从未见过顾昀对谁用过这重心,时有些心惊,有点不敢往下说。
近年来世情其实十分混乱,民间有些地方十分奔放,大有效仿洋人抛开男女大防苗头,同时,些大儒世家又变本加厉地死守旧体统,大呼礼乐崩坏、对门人子女禁锢越发紧。
可不知怎,沈易总觉得这世道有些无情——前者三天好,两天掰,抛开父母之命媒妁之约,婚姻大事上其实人人心里都有小九九,就算别人不管,自己也会算计,到最后依然是捏着鼻子门当户对凑合过活。
先帝说好多,顾昀至今想来其实全都历历在目,听李丰问起来,他略思量,挑句最安全,回道:“先帝嘱咐臣,‘万事过犹不及,要惜福知进退’。”
李丰听愣愣,转头望向方才苏醒晨曦,将“过犹不及”四个字念几遍,随后不着边际地说道:“……阿旻跟朕说过他小时候被蛮女虐待事,皇叔知道吗?”
饶是顾昀打起十二分精神,时也有点懵,没明白李丰是什意思。
那时,窗外正好有只小鸟不慎将树杈踩断,吓得扑棱棱地上天,李丰被那动静惊醒,脸上那种茫然而倦怠神色蓦地散,他回头看顾昀眼,目光中似乎含着好多话,但是最后也没说什,只是挥挥手让他离开。
沈易在他耳边感慨道:“君心难测,人心也难测。”
后者更不必说,适龄婚配不过是依着古礼走番流程,两个风马牛不相及人给强按在起,跟猪马牛羊配种无甚区别。
花好月圆、美满如璧,好像都得瞎猫碰死耗子,人间深情只有那少点,疯子拿去些,傻子拿去些,剩下寥寥无几,怎够分?
像雁王和顾昀这样实属罕见。
虽然两人都不怎
顾昀回过神来:“累。”
“可不是吗,”沈易十分有同感道,“无法无天,狗急跳墙,浑水摸鱼……觉得还不如在边关打仗——其实在灵枢院当长臂师时候最省心。子熹,有时候看这京城真跟盘丝洞样,到处都是险恶,要干脆咱俩撂挑子吧,找地方盘个小铺子,合伙做点小生意,饿不死得,也不用看谁脸色。卖点什……嗯,就卖长臂师工具和机油,你说好不好?”
“有病吗?”顾昀白他眼,“天到晚把自己搞得油乎乎,再伺候帮样油乎乎臭烘烘客人——可不干。要卖也卖胭脂水粉,每天迎来送往地看看美人也是好。”
沈易听,假正经之心立刻泛滥,皮笑肉不笑讽刺道:“你胸怀这大志向,雁王殿下知道吗?”
顾昀跟着笑,但是只笑下,很快就笑不下去,在沈易面前没怎费心掩饰地露出忧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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