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常哭诉道:“方尚书,下官隐瞒不报,并非是为自家亲戚,是为咱们大计啊,您想,皇上病急乱投医,连烽火票这种有伤祖宗颜面东西都发出来,倘若知道江北已经到这步田地,再加上军机处煽风点火,弄不好真会应那群贱商意思,让他们弄什工厂啊!”
方钦看着吕侍郎把鼻涕把泪德行,心里好生腻歪,心想:“放屁!”
面上却只是忧心忡忡地叹到:“你糊涂啊延年,还记得当年灵枢院张奉函发疯要皇上开禁民间紫流金,被雁亲王将折子打回去事吗?雁亲王总跟那群酸儒混在起你就忘他姓什吗?他姓李啊,李家人再怎样能允许群民间商人倒卖紫流金吗?雁王根本没想拿那些商人做什文章,他分明就是知道令姐夫所作所为,以此为引,声东击西,趁机发作们。”
吕侍郎无言以对,只好嗷嗷哭,本就没什颜色可言,这来看着简
是气急败坏,只是城府太深,人前不便于表露出来,只好自己坐在马车上面色阴郁,他文采斐然,曾为先帝盛赞,手腕卓绝,能以非长子之身挑起方家这根名门望族大梁,在朝中左右逢源,自接任户部以来政绩卓著,就是军机处那浑身刺雁王爷见他也和颜悦色,人前人后多有赞誉……整日里却要与吕常等小人为伍。
人言“君子不党”,可人又言“权势”二字词,密不可分,无权便没有势,无势又哪来权?
自圣人门下登天子堂前,自然与那些靠着家世捐官混日子酒囊饭袋不同,哪个不想建功立业,留段佳话?倘若他不姓方,非投入雁王麾下,好好将这乌烟瘴气破烂朝堂整饬个干净。
可惜人是不能选择自己出身,头三十年锦衣玉食,为家族所庇护,要什有什,后三十年就必定得为这个家族鞠躬尽瘁,囚困到死——
突然,马车骤然停下,外面家人低声道:“老爷,吕大人拦车,说有几句话想同您说。”
方钦脸色冷冷,恨不能姓吕赶紧去死,面无表情地僵坐片刻,方尚书将脸色调回和颜悦色模样,掀开车帘半真半假地斥道:“狗奴才,懂不懂事,还不请上来,报什?”
家里下人给主人背锅背习惯,诚惶诚恐装得可圈可点,将脑门官司吕常请上车驾,往吕侍郎府上走去。
吕常身冷汗黏在身上,进门倒头便拜:“方尚书救命!”
方钦心里冷笑,面上却大惊失色地将他扶起来,装傻充愣道:“延年兄这是干什?”
吕常当然也知道姓方装蒜,然而事到临头,找个救星只能紧紧抓住,不便计较态度,忙细细致致地将自家姐夫,如今两江总督杨荣桂胆大包天瞒报江北疫情,清洗地方势力,将胆敢吃里扒外不服管干“异己”全部下狱,又派人封锁驿站,把进京告御状秀才十八人暗杀在半路上,伪造成流民匪徒见财起意等事都交代,听得方钦心肝肺乱颤,大大地长回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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