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和年间开始,朝中渐渐形成种风气,民风越开,世家门槛里便越是守旧,好像不这样就不能体现其清贵体统似,方家这点事出得可谓十分打脸,本想直接关上几年送到寺里出家,但正赶上当时吕家有意攀附,见此机会心头暗喜,苍蝇遇上粪样忙不迭地扑上去,最后,吕常个花钱捐官堂弟娶方小姐。
京城中有头有脸家族统共这几家,互相聘来嫁去,谁和谁都有点亲戚关系,可谓是荣俱荣、损俱损。
吕常话是提醒,也是威胁。
方钦不哭,缓缓直起腰来,端详吕常片刻,心道:“区区个小小侍郎,胆敢威胁,此人不能留。”
“吕公请起,”方钦沉吟片刻,缓缓道,“还是那句话,此事求谁也没用,想有转机,还要从雁王殿下身上下手。”
直是面目可憎,不顾方钦阻拦,又跪下来,磕头如捣蒜地迭声道:“大人救命。”
方钦不想救命,就想让他早点去死,便推脱道:“雁王身边有那顾侯爷,安定侯句话能把江北钟将军前线驻军都调过来,收拾不几个府衙吗?延年,不是见死不救,也是鞭长莫及啊!”
说完,仿佛悲从中来,跟着以袖掩面,愁云惨淡地抽噎起来:“想当年杨公与同科登科,有同窗之谊,起踏青游湖好不快活,如今各自两地为官,他遭难,不想救吗?”
吕常:“……”
来求人救命,反而把人弄哭,也真算奇,方钦不愧是心黑手狠方家第人。
吕常听,又把话说回来,脸拉成截苦瓜:“可那……”
方钦竖起只手打住他话音,用小桌上茶壶倒出点水,口中压低声音道:“雁亲王何等样人,整个国库都从他手中经过,会看得上你那仨瓜俩枣孝敬?再者有些男子生性好洁,不愿那些闲杂人等近身,不好渔色也不稀奇,你搜罗那些庸脂俗粉又不是什绝色,都看不上,何况雁王?”
吕常愣愣:“那……”
方钦蘸着茶水,在桌上缓缓写“黄袍加身”四个字,随即意味深长地看呆住吕常眼,伸手将桌上字迹抹去。
吕常瞠目结舌良久,屁股坐在旁边,嘴唇颤抖几下
吕常心里咬咬牙,脸上凄然道:“方大人,此事旦牵扯大,那就是诛九族大罪,你世代相交,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不能不管啊。”
方钦脸颊狠狠地抽动下,吕常这句话戳到他软肋上。
方钦有个同父异母妹妹,通房所生,也不得宠,长到十来岁,跟哥哥们没怎说过话,但这位方小姐少不更事时候玩把大——跟人私奔未遂。
其实海运开后礼乐崩坏好多年,这事要是放在东边沿海民风开放地方,根本不算什惊世骇俗大事,有那闲婆痴汉议论几句就算,弄不好还会有人夸这女子小小年纪颇有胆识——那多洋女人露着后背上大街也没见家里谁有意见。
可偏偏是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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