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皇帝本来兴致极高地招来顾昀,不料他连句逢迎拍马好话也没有,开口就是盆凉水下来。
“顾卿,”李丰突然换个称呼,不客气地打断他,“你确实不通政务。商路通商往来,这几年确实在赚钱,但你能保证直这样下去吗?买卖人事,你说得清吗?朕倒是不知道,安定侯除能上阵杀敌外,竟也懂商市往来之道。”
顾昀知道,听见“顾卿”两个字,他就应该立刻闭嘴领旨,该干什干什去。
他时沉默下来,皇帝身后汽灯不知为什,突然火力不稳地跳动下,“呲啦”声轻响。
顾昀想,自己前阵子好像还和江大人信誓旦旦地说过“不敢轻贱其身”话……
接到点消息?
顾昀脑子里时乱成团,在四季如春暖阁中骤然有点喘不上气来。
李丰道:“西域沙匪平时逡巡在大梁境外,你们非接到求援也不便出兵,确实不好和他们周旋。朕今天特意将皇叔找来,不是想问那边有几个沙匪,而是想交给皇叔件重要事。”
顾昀抬头看着他。
李丰目光如火:“朕密使现在已经微服深入楼兰境内,恐怕八九不离十,楼兰地下确准有个罕见紫流金矿……皇叔明白朕意思吗?”
李丰抬手揉揉眉心,压下火气,给两个人找个台阶下,有些生硬地说道:“算,你且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朕交待你,回去也好好想想,如今尚未入春,西北天寒地冻,爱卿不必急着赶回去……““皇上。”顾昀微微闭闭眼,突然撩衣摆跪下来——他说过不争脾气与义气,可这又岂是脾气与义气事?
“皇上恕罪,”顾昀缓缓地说道,“紫流金固然重要,但恕臣愚钝,未能解皇上此举深意,古丝路如今太平繁华来之不易,皇上当真要为点莫须有紫流金弃它于不顾?”
“古丝路能有今天,顾卿功不可没,朕也知道多年心血,你舍不得……难道朕就不心疼吗?”李丰耐着性子跟他掰扯,“可是偌大个国家,就好比个四处漏风破房子,稍微来点风雨,朕就要疲于奔命地拆东墙补西
顾昀心缓缓地沉下去,字顿地说道:“恕臣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李丰拍拍他肩膀,顾昀身上仿佛永远也暖和不过来样,随时随地都像块寒冰里冻三天石头。
“与皇叔交个心,眼下大梁内忧外患,皇叔是知道,”李丰叹口气,说道,“朕心甚忧,午夜梦回无处可诉,身上压着这样副江山不容易。”
顾昀谨慎地琢磨下措辞,委婉地说道:“皇上日理万机,乃是万民之望,千万保重龙体。臣不通政务,但这几年看着古丝路点点建成,每年都更活跃点,西北大商人都开始往外走,中原百姓从来勤恳,臣想多不过三五年光景,这点繁华就能扩散到大梁全境,到时候……”
他说辞委婉,但李丰也不傻,当然听得出其中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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