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目光再次落到长庚身上,用口字正腔圆大梁官话说道:“刚听兄弟们来报,说这边陲城
葛胖小舌头顿时扭成根麻绳,全身上下上千块肥肉齐声结巴起来:“安、安安定侯!”
沈易心怀歉疚地冲着葛胖小伸出只黑乎乎铁手。
那手和少年脑袋样大,还沾着血,葛胖小本能地闭眼缩脖,可铁手却只是轻轻地握住他后脑勺,比片飘落头上羽毛还要柔和,没有拨断他根头发。
沈易将两个少年挡在身后,站定,转向小路尽头男人:“听说天狼十八部‘头狼’葛图王爷有个不起儿子,名叫……”
那蛮人淡淡地接道:“加莱——换成你们中原人叫法,就是‘荧惑’意思。”
长庚唇齿间指不定哪出血,微微抿就是口腥甜。
葛胖小才跑真几步,已经俨然是快要断气怂样,不过这小胖子意外地知道轻重,始终紧紧地攥着长庚衣袖,攥得手心里都是冰冷粘腻汗,洁癖长庚无暇甩开他,两个少年就像两只走投无路幼兽,在绝路里艰难地露出自己稚拙獠牙。
小路尽头人抬手,将面罩抬到额头上,露出俊朗五官。
他脸颊瘦削,微陷眼窝里像是有团阴影,映着绵延千里中原大地。而当他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到长庚身上时候,里面意味是无比复杂,好像有点怀念,有点骄傲,这让他看起来似乎是很有人情味。
可惜,这点人情味十分稀薄,到底还是被满目深邃仇恨所覆盖,像是根埋在关外无边大雪里红线,虽然存在,却转眼就没踪迹。
“荧惑世子,有礼。”沈先生扶住割风刃,缓缓抬起铁拳放在胸前,入乡随俗地用蛮人礼节。
蛮人世子问道:“鬼乌鸦,报上你名字。”
“无名小卒,不足挂贵齿,”沈易笑下,用他那书生式、听起来十分讲理轻声细语问道,“北蛮十八部已向朝称臣十多年,这些年来邦交友好,纳贡朝岁、往来通商,彼此直相安无事,大梁自忖未曾亏待过诸位,敢问尔等如今不请自来,刀兵竟及手无寸铁之百姓妇孺,是什道理?”
葛胖小惊呆——沈先生清早起来还带着可笑围裙,骂骂咧咧地围着锅台转,此时眼前排浩浩蛮人,他独立黯淡无光玄甲之中,竟有种纹丝不动“千万人吾往矣”之势。
蛮人世子与沈易对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哼声。
重钢甲轰鸣声此起彼伏,雪亮具具重甲在那人身后纷纷落下,来足足二十多个蛮族重甲。
身后传来风声,长庚警觉地回头,肩膀先被人按住——赶来正是身玄甲沈易。
沈易身上沾染血污更多,那身玄铁显得更加暗淡。
葛胖小不知内情,眼睛瞪得险些脱框而出:“沈……沈先生?”
长庚扭过头,吐出嘴里口血沫:“那是玄铁营将军,安定侯身边人,别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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