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浑浊热流堵在胸口。差点儿冲口而出,说她可能早就不在乎你有没有骗她。在师大这几年,于晓红好像直在并不相干两极间摇摆:考托福去美国,还是跟诗社里某个才子谈恋爱。被美国领事馆拒签那个晚上,她对诗歌和才子迷恋达到顶点。
“签证是个玄学,”她对说,“当你把每条‘移民倾向’都背熟以后,就只能听天由命。然后,那个章还是在你护照上敲下来。道伤口,个判决。你知道吗,甚至看到那个签证官笑。答应忍住你痛苦不发言穿过这整座城市——你需要有个人在那种时候给你念这句诗。”
弄不到签证也不会念诗,更要命是,他似乎并不相信遗忘是人本能。那几乎断绝往来几年,被他厢情愿地冻进冰箱——随时取出来,切都可以再接上。
“进货是要本钱——你哪来钱?”只能用最实际问题来抵挡跟他搭不上调焦虑。
“阿娘——”他双手下意识地合拢,微微抬起,看起来像是对着破烂灯笼穗子祈祷,“她
或者几家有限公司,只是工人们每天传说方案都不太样。们站在大门口,头上还挂着前年春节灯笼,垂下来穗子抽丝脱线,像团残破红色蜘蛛网。
“眼看着就要搞出个商业区——你说在这里创个业怎样?就这里。”乱蓬蓬鬈发倒向边,被抹过多摩丝结成沉重硬块。
“拷带,还是VCD?”
“咳,早就不干那个……长大啦,得搞点儿稳重事业。”
想起有阵,卖片子落到扫黄打非办手里,搜出两张有点儿嫌疑,罚掉本钱不说,学校里还贴张处分告示。没人知道后来到底有没有拿到中专毕业证,有没有去哪家工厂上过天班,只看到窦家媳妇逢人便说仪表局国营企业不比从前,如今年轻人,万万不能在这棵树上吊死。
懒懒地追问两句,总算弄清楚,说“稳重事业”,是要跟人合伙盘个小店面,卖寻呼机。“拷带哪里比得上寻呼机来钱,”他眼睛开始放光,“你看看现在,传呼电话间嗓门最大长脚阿四,已经越来越没活干吧?”
使劲儿想想,阿四扯开喉咙喊,声音便能传过三栋楼绝活,确实有大半年不怎听到。
这回计划似乎比以往更长远。他给算账,卖掉台寻呼机,成本和利润对半,每个月还能净收台费,这块儿没什成本,人拉得越多钱来得越快。“你想想看,咱们这带还看不到几家店面吧,先下手为强,赚够钱就再盘家……说不定哪天买段频率,包个发射台,那就真是出头。”
忍不住打断他:“如果钱真那好赚,别人也不是傻子啊……”
他没接茬,视线落到更远方,沉浸在某种远比他现在话题更为柔软而缥缈情绪里:“你不懂,再不混出点样子,她就真以为都是在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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