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争鸣:“……不受嗟来之食。”
程潜:“不吃?”
严争鸣默然片刻,十分没骨气地走过来。
程潜站起来道:“去叫二师兄他们……”
片刻后,程潜提着两个酒桶和个油纸包敲敲严争鸣门。
里面传来声不耐烦:“正闭关呢,吵什?”
程潜还是头次碰见闭关闭得这随意。
他在门口默默地站片刻,心道:“为什要和他这客气?”
回想起来,他几时客客气气地敲过严争鸣门?几时小心翼翼地哄过严争鸣?
不染房间与桌上凉水,自己都感觉到自己寡淡无味,他转身推开门出去,无声无息地落到严争鸣屋外,好像片簌簌不惊叶子,连粒尘埃都没有惊动,在微微翘起房檐上坐下来。
这年是十五月亮十六圆,中秋正日子里反而微有些缺憾,南疆夜空澄净,月色如洗,看久竟还会觉得有些晃眼,远山与近树,无不身形绰约。
小时候在扶摇山上,每年中秋,师父会带着他们过家家样地祭祖拜月,然后将他们起领到“不知堂”里分糕点与水果吃,大师兄那时自以为已经长大成人,常向师父要新酿酒喝,师父却总拿他当孩子糊弄,拿大壶桂花糖水,兑个杯底酒让他尝个味,骗他说这是正宗桂花酒。
后来这个长不大习惯被大师兄保存到青龙岛,每次饮酒,必要用桂花糖水兑过,不然就好像不是滋味样。
修行路漫漫,年度年节好像个又个点,过次,就好像先前种种也能跟着翻篇似。
“也有惶恐吗?”程潜这想道。
然后他并指划,轻易便将这凡间酒楼客房门划开,程潜不紧不慢地提衣摆,堂而皇之地破门而入,在严争鸣目瞪口呆下微微弹袖子,鸠占鹊巢地把东西放在桌上,这才开口道:“你差不多也行,没完?”
严争鸣:“……”
严掌门保持着盘膝而坐姿势,做梦似眨眨眼,目光落到桌上酒桶和油纸包上,呆呆地问道:“这是什?”
程潜瞥他眼,将油纸包拆开,露出里面几块粗制滥造糕点,又揭开其中个酒壶,股酒香飘然而出,另个酒壶里则灌满糖水,程潜恐怕糖化不干净,拎起壶用力晃晃,这才将二者兑在起,招呼严争鸣道:“来吃。”
可是程潜回忆起这些,他感觉那些久远记忆似乎总是和自己雾里看花终隔层。
他发现自己血已经冷。
程潜忽然从房檐上翻下去。
此时上年纪店家掌柜已经休息,只剩下他女儿在算账,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程潜吓跳,店家小娘子对他不爱搭理人死德行印象深刻,跟他说话有些犯怵,怯怯地上前问道:“公子有什吩咐?”
“呃……”话到嘴边,程潜才觉得自己说出来有点傻,他原地犹豫片刻,颇有几分自嘲地微微笑下,摸出点零钱,“有劳姑娘帮置办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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