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宋慈被差役押送至浙西路提刑司,关入提刑司大狱。
因为父亲曾任节度推官,平时少不与提刑司打交道,所以宋慈对提刑司算是极为解。“提刑”这官职,早在太宗朝便已设立,原隶属转运使管辖,至真宗朝分出,设置专门提刑司衙门。提刑司在各路均有设立,总管所辖州、府、军之刑狱公事,监察地方官吏,为百姓平反冤狱。各州府设司理院,以司理参军为鞫司,负责查案审讯;以司法参军为谳司,负责检法定刑。这般审者不判,判者不审,是为鞫谳分司,最后才交由知州、知府来决断。各州府审理过案件,还须上报提刑司审核,各州府无法办理重大疑难案件,也交由提刑司来审理。提刑司长官叫提点刑狱公事,由朝廷选派,三年换。建炎南渡后,大宋天下共划分为十六路,其中浙西路管辖临安府、平江府、镇江府、湖州、常州、严州、秀州和江阴军。临安乃大宋行都,这使得浙西路提刑司职责比其他十五路提刑司更为重大,再加上京畿之地涉及王公贵族、高官显爵案件时有发生,因此在这里当提刑官,稍有不慎便可能得罪权贵,遭贬谪甚至罢官是常有之事。当年辛弃疾被弹劾罢官,彼时所任官职,正是浙西路提点刑狱公事。此后辛弃疾赋闲在家二十多年,直到近年韩侂胄主政才被重新起用。如今浙西路提点刑狱公事名叫元钦,三年前走马上任,按照三年换惯例,这是他任此官职最后年,只要不出岔子,开春后便可加官晋爵。
提刑司大狱名为大狱,实则并不大,比起大理寺狱和临安府衙司理狱,规模小太多,只有零星几间牢狱,用作提刑司提审犯人时临时看押所在。宋慈入狱时,大狱里空空荡荡,没有关押任何犯人,连狱吏都只有两人,昼夜轮流值守。早在入狱之前,宋慈就已做好听候审问准备。他本以为此案是韩侂胄亲令提刑司查办,并且要赶在上元节前查明,想必元钦很快就会来提审他。然而他在狱中待整天,别说元钦,就连个提刑干办影子都没见到,进进出出只有送水送饭狱吏。
腊月二十九就这样过去,辞旧迎新岁除之日到来。
往年岁除,宋慈都是在家中与亲族团聚,相伴守岁,烟花爆竹声中,派热闹光景。今年入太学求学,因路远途遥没有归家,他原打算与刘克庄起游街赏灯,共赏临安繁华;然而如今牵涉命案,游街赏灯是指望不上,只能个人在冰冷潮湿牢狱中度过。
孤身人身陷牢狱也就罢,谁承想经历昨日无人问津后,今天整天依旧如此。到入夜时分,直等不来提审宋慈实在无事可做,躺在冰冷狱床上,合上眼。他并无睡意,脑中不断回想前夜岳祠发生切,推敲个中细节。
正想得入神时,咔嗒声忽然响起,那是牢门上铁锁被打开响声。
宋慈睁开眼,见狱吏正在开锁,身后还站着人。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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