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楚楚道:“这位柳老爷从前乃是泰山门下,年轻时还颇有些名头,后来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便接管家里生意,赚下好大份家业。不是最近正在修订千钟派功夫,李公子说千钟派最早发源自泰山,武功与泰山体系脉相承,便写信给柳老爷,想向他请教。”
周翡再次目瞪口呆——过去连跟李晟多说几句话都
们口口相传,谬误多得好似筛孔。正巧吴楚楚从小饱读诗书,周翡便让她帮着慢慢整理四十八寨武库。
周翡本是随口说,本意是让吴楚楚没事抄书解个闷。本来,个从未练过天功夫弱质小姐,靠支笔去编纂个土匪寨里武学典籍,怎听怎扯淡。可吴楚楚却好似抓住根救命稻草,真就门心思地扎进去。
她先是学些奇经八脉、认穴之类基础,大致有个概念之后,便又开始抄录原文。吴楚楚先从保存完好开始,找那些可以让她大致通读,每每遇到个别缺字,她便丝毫也不敢马虎,补个字往往要考证月余。她闺秀出身,生性内向,刚到四十八寨时候,没事都不好意思和人家主动搭话,更不必提讨教,每每有疑问,只能不远万里地写信问周翡,每次来信必是厚厚打,有时周翡跑到深山老林里接不到,攒几个月,回头看,能从暗桩里收到半尺多高信,信中各种稀奇古怪问题,常常把自以为基本功扎实周翡也问得头雾水,有些实在答不上来,还要去请教别前辈。
周翡这几年进境日千里,跟胸怀十万个“不懂”吴小姐也有很大关系。
三年过去,经吴楚楚修订过典籍已有二十多本,虽从数量上看不过沧海粟,她却已经渐渐摸到些门道,开始试着修复难度大些典籍,并能写些注解。
吴楚楚抬手将缕掉下来头发别到耳后,笑道:“有回修好书被阿妍拿去看,叫大当家瞧见,她便来问要不要习武,本想自己都这大年纪,再开始习武未必还来得及,大当家却同说道‘古来大器晚成者不胜枚举,有那中年之后方才入门,机缘巧合也成代大家,何况你不过十来岁,辈子长着呢,你又不急着跟谁比武,入门慢点有什打紧?只要肯,练个十几二十年,纵然天资与机缘都般,只要不去和人斗勇逞凶,功夫也够你用,没什来不及。’”
周翡愣愣,此言与当年李瑾容传她破雪刀时说那番话异曲同工。
李瑾容不愧是年纪轻轻就敢北上杀皇帝人,再怎被岁月磋磨,天性中也依然带着“无匹”行素,这些年来,倘不是四十八寨沉甸甸地压在她肩头,她大概有能干翻活人死人山、成为方魔头潜质。
吴楚楚又道:“你别说,纸上得来终觉浅,自己开始学着练点,跟以前纸上谈兵确实又有不样——这回到这里来,是为拜会这位柳老爷。”
周翡问道:“此地主人?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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