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身夜行衣,低头跟暗流滔滔洗墨江打个照面,然后从怀中摸出枚铜钱。
“来卜卦,”他寻思道,“正面是万事大吉,背面是有惊无险。”
老天爷可能没见过这臭不要脸问卦,决心要治治他,谢允才刚把铜钱抛上天,不远处突然传来声响动,仿佛有什重物掉进深涧里,在寂静山谷中发出串脆生生响动。山壁两侧有巡山弟子,立刻亮起灯来,谢允不免分神。谁知就这片刻光景,恰好来阵风,轻飘飘地将那枚铜钱吹开,他竟没接住。
铜钱当着他面掉在地上,既没有正也没有反,它卡在两块石头中间,是个风骚侧躺姿势。
地自树梢间掠过,所经之处,枝头往往极轻地震下,叶片上沾露水都不会掉下来。
相传这手叫作“风过无痕”,是世上顶级轻功之,堪比穿花绕树和踏雪无痕,谁料他年纪轻轻,竟是个绝顶轻功高手。
他不走大路,也不走小路,反而围着四十八寨兜圈子。
谢允来四十八寨,是为见个人、送件东西——他早就知道四十八寨并不好进,倘若自报门派求见,说不定想见人没见到,自己先被李瑾容那夜叉片煮火锅。而硬闯或是偷偷潜入更不可取——那可是大*贼曹仲昆都没干成事,谢允自感觉还不至于贼到那个地步。
他耐心十足,潜伏在四十八寨外面足足小半年,先是装个月行脚商,四十八寨不可能完全与世隔绝,总有些东西无法自给自足,要派人出门赶集采购。谢允边熟悉地形,边听耳朵小道消息,连“李大当家爱吃萝卜缨馅饺子”都传得有鼻子有眼儿。
个月以后,他混上次送货活,却没能进山。寨中人只让他们把货送到外围,便自己派人来接,不叫他们入山门。谢允认门,当天晚上依仗自己轻功卓绝来探,不料低估四十八寨戒备森严,只好浅尝辄止,还没来得及露脸,就险些被追杀成狗,好不容易才脱身。
此后,他沉下心来,围着四十八寨转三个多月,将几个山头上兔子洞都数得清清楚楚,在边缘反复小心试探,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探出唯条没有那多明暗岗哨路——就是洗墨江那段天堑。
李生大路无人采摘则必苦,谢允不知道自己轻功有没有“天下无双”水平,但仅就外围看,他认为有能耐过这条大江人江湖上还是有几个,李瑾容这放心,江上必有古怪。
谢允每天到江边转圈,却不急着下去,日日在岸边观察。
江心有座小亭,夜夜浮起层灯光,说明里面是有人守着。然而十五这天夜里,谢允再次潜入四十八寨,来到洗墨江边时候,却意外地没看见那盏灯。他当机立断,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此从山崖上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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