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电话响
：是亨利
位医生。
不过医生声音不太对，听上去像是另外个人，可纳撒尼尔知道电话那头是直以来为亨利看病查维斯医生。
“
有些新消息。”医生说。纳撒尼尔坐在床边，感到种具有灭世之力强大恐惧。“真在们意料之外。”
他已经几个月没听到亨利声音。亨利，伶牙俐齿亨利，吟诗颂歌亨利，变得安静无声。可种相应感觉忽然间掐住纳撒尼尔：他无法靠记忆拼凑出亨利脸。
医生说：“开始，以为这是
，纳撒尼尔永远不会给自己选这
个住处。逼仄小房间，两两相连，每间都塞满家具：翼椅、大摆钟、铺满台布红木书桌、波斯地毯、维多利亚风墙纸、烛台。
他们曾讨论过源源不断地送来报纸、旅行杂志、法国和意大利诗歌刊物，以及装有从清屋拍卖会、车库旧货售卖会和古玩店搜罗来乐谱和钢笔盒子。亨利为每种酒都留个鸡尾酒杯。他搜集书越来越多，从餐桌、起居室地板到最上层楼梯平台，到处都堆满书。他烹饪菜谱总从厨房橱柜里掉出来，书页上沾着过去三十年夜晚留下红酒和橄榄油印记。
可如今餐桌少亨利凌乱杂物，赤裸裸，明晃晃，却并不让人舒心。干净床单和被单也同样如此。过去，床上东西总是乱七八糟，亨利总会忘记毯子底下有夹好文稿、读到半书或自己老花镜。
纳撒尼尔女儿上次来访时说：“哇，这儿看起来压根儿没人住！”
为够着水池下水管，他必须在瓷砖地上躺下，两腿分开，肩膀挤到墙边。这个水池是个古董，某年夏天由亨利买回家，美感重于功能。亨利说，它线条、剪影和下方红木橱柜中有种不可言喻美。
橱柜中，在维他命和阿司匹林后头，被推进角落是瓶速可眠，那是亨利被确诊后开药。亨利带有些糟糕基因，他父亲有这种病，叔叔也有，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他次又次地对纳撒尼尔说：“当记不起你名字时，就给这药。”
可橱柜里药瓶从未开封。没什原因可解释，只能说每个人都有所能及，也有所不能及。
管壁结满铁锈。这活比他想象更难弄。在修理水池时，他听到亨利网购翻新老式收音机中传来公共电台广播：最新消息，又多十名确诊患者、五名疑似患者。
纳撒尼尔突然感到轻微乏力，很难说是因为广播提到沉睡病给他心理作用，还是只是时间缘故——他经常在下午犯困。
他给自己磨些咖啡，继续干活儿。在好不容易把损坏部件弄松后，落在额头上冰凉水流让他心头惊。他过会儿才想明白原因：他忘记关水龙头——这就是问题所在。忘记做这简单却重要事着实让他有些恐慌。可实打实证据已出现在脚边：浴室地砖上正积起个小水洼，并变得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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