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这个意思。
跟在大姨后面下几级楼梯,看大姨抓着楼梯扶手,晃着肥胖身躯级级下楼,退回到屋里,关上门,躺在沙发上,边感觉松口气,边又感觉头皮又麻又疼,怎抓都无济于事。
大姨僵住,向上眦起眼,好大会子,她双手摸上肚腹,扯住围裙两边,慢慢坐在沙发上,仰起头看着,眼角鱼尾纹皱成团,孩子,你在想些啥,你妈是自己走这条路,没有人逼她,是她自己想不开。
自己想不开?好好她自己就想不开?
大姨双手捂住脸,双肩微微耸动着,心里气越来越满,他们这些人,有谁为母亲说话,口口声声你母亲在天有灵在天有灵,谁拿母亲当回事儿,母亲在天有灵,早寒透心。
孩子,你是长大,大姨拿开捂住脸手,抽块纸巾拭拭眼,说,但是,死就死,活着,还得活下去,你已经没母亲,还非得把你爸爸逼出个好歹吗?
谁逼他?自己做事,不得自己承担吗?哼,谁有钱谁有用就巴结谁,个个,都是势利眼。那是,个死人,是啥用也没有啦。
—
你怎能这说话,他再不好,也是你爹,将来,他要是不管你,你看——
大姨胸脯鼓鼓,真害怕把她气出病来,想赶紧看书,开始盼着她快走,但她不走,喝完水,她站起来进卫生间,好长时间哗啦啦阵水响过后,她甩着手上水出来进厨房,她站在厨房门口,边往脖子上挂着围裙带子边说,听大姨没错儿,别犯傻,好好学门手艺——
——不——学——手——艺——
字字地高声喊道。
心里太气,可能有点口不择言。
果然,大姨愣半天,站起来说,大姨明白,你这是在说大姨父吧?你大姨父是从你爸开那个小厂就跟着他干,你大姨父老实,除干点活没别本事,但他不是跟着你爸吃白饭,他活儿没比别人少干——
不是这个意思,但显然大姨误会。
大姨拿起进屋时脱在沙发上棉衣披在身上,然后有点艰难地穿着袖子,说,你到底还是个孩子,大姨不跟你计较,但是你这话也太伤人心,回家就去你爸厂里,把你姨父叫回来。你既然开这个口,要你姨父还在那,你大姨就真感觉对不起你母亲。
大姨擦把脸,头不回地走。
要考大学!
考大学?
大姨停下系围裙手,姐姐那条深蓝色方格围裙在她过于宽大胸前晃来晃去,显得又窄又短,像件裁剪得过大围嘴。大姨晃着围嘴走到面前,满脸狐疑地瞧着,说,你不会是发烧吧,烧得都说胡话,你都上技校,考什大学?还做梦呢吧?们还得踏踏实实,学门手艺,比啥都强,你妈在天有——
不要再提妈。
实在受不,站起来和大姨脸对脸,你这想着妈,你咋不去找逼死她人替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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