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婆婆家里出来，乔清和梅明嘉俱是沉默。
梅明嘉向来主张对鬼魂赶尽杀绝，他们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但是……
“前几天是婆婆儿子
头七，”乔清低声道，“那阴兵大概就是来带他回去。”只是不知道为何被逃脱
过去，不过眼下马上就到鬼节，到时候鬼差又会出来巡视，保不齐就会被逮回去。
虽然人鬼接触有这样那样坏处，但站在婆婆角度想，不说折寿，她恐怕愿意用尽所有寿命换取和儿子相处时间，哪怕只有
天。
梅明嘉说：“鬼差可能没那
好糊弄。”
着自己悲惨生平，他们夫妻是老来得子，临近四十岁才生出来这个宝贝儿子，虽然家里经济条件般，但只要家三口在起，再难也是好。不幸是，后来老伴在次体检中查出来尿毒症，拖垮家治两年后还是走。只剩下婆婆独自抚育十岁儿子，本以为勤勤恳恳地工作还债，生活总会再好起来。事实前半段也确实如此，男孩儿路顺利成长，虽不是多拔尖精英人物，但毕业工作后多吃些苦，也算是能养得起家。眼看着给父亲治病欠下债就要还完，也给自己攒些老婆本准备找对象，结果却在次过马路时为救个小孩儿而不幸被货车卷进轮子底下，当场就没呼吸。
尽管z.府处置货车司机、判定赔偿、也对勇敢市民见义勇为追加奖章，但对于痛失爱子母亲来说，那不是奖章，而是道深可见骨、永远都不会愈合伤疤。
“
把那照片收起来，那黑白照，不吉利。”婆婆说，用力揉几下眼眶，“崽没走，知道，母子连心，知道他没走。”
乔清愣，婆婆冲他挤挤眼睛，笑得像个孩子，“和你说，开始寻思啊，宁愿死是，甘愿和阎王爷命换命，把他换回来。或者，早点下去……前几天把煤气拧开，想着早点下去陪他，免得他孤单，也孤单。可是，你不知道，”婆婆凑近他，像是说什秘密样地压低声音，“老婆子是老，但是脑子没坏。确确实实把煤气拧开，可是迷糊地睡阵，醒之后却什事都没有。再去看煤气，嘿，不知道被谁拧上啦。”
乔清张张口，只得扯起个笑来：“真哇？”
乔清看向他，梅明嘉抿抿唇，道：“回去问问师父。”
“千真万确。”婆婆万分肯定地说，“崽没走，知道，娃儿守着呢。崽从小就懂事，最知道心疼妈妈。”
鬼会哭吗？
梅明嘉今天才知道，原来鬼也是会哭。
他心情复杂地望向铁门外，那男鬼走近些，扒着铁门栏杆费劲地想往里看。可是沙发和门并排，他再如何伸头也看不见。只能哭，门内老母亲在笑，门外儿子看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外冒。
可是鬼终究是鬼，和人类待久百害而无利，轻则损运重则折寿，更不用说是阳气衰弱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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