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尾场那天会不会掀起大风浪。
全炁进场时候是踩着熄灯点,不然以他那张脸和手上捧着大束花,说不定这演出重点就歪。尽管他想得周全,落座时仍是招来目光,幸好坐在身边小乔将探视隔开来,另边是过道。
凡是看过场刊人都知道,尾场演员换批,基本上年纪比原班人马年轻,有自带名气,也有连名字都没听说过新人。不得不说,买这场票人不是为看余有年,就是想看看这新团队合作如何,期待值不比前四场低。
二十出头“十三郎”出场,便是身着长袍马甲余有年。他摇着折扇穿梭于满眼尽是西装洋裙大学舞会场景中,双眼透着不屑却又难掩内心真切好奇,除此之外还带点玩世不恭痞气,这在过往十三郎身上没见过。
全炁看得清清楚楚,那可是余有年本质。这位观众嘴角微翘,然而眼神锐利不带私情。
剧本迁就观众。)”
十三郎写得俗,是因为自己那个时代人大多是文盲,可人水平会越来越高。
在舞台灯光再次暗下去之前,十三郎提点唐涤生:“做人睇远啲,谂远啲。(做人看远点,想远点。)学者生,似者死。”
这时唐涤生还没能完全明白十三郎说这番话。
后来战乱,十三郎在火车站大骂唐涤生志大才疏,半桶水,有本事就去外面闯世界。分道扬镳之前他留给唐涤生最后句话是:“三脚猫。”轻蔑有余。
十三郎脸清高地批评同学俗气:“你睇(看),衣香鬓影,歌舞升平,试问身处咁嘅场合哋点睇到中国人面对嘅内忧外患(试问身处这样场合们怎能看到中国人面对内忧外患
唐涤生愤然登月台离去,而刚把人骂跑十三郎却默默目送徒弟离去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唐涤生最后次出现在台上,是与乞丐模样十三郎在茶馆重遇那幕。意气风发他邀请十三郎去看自己新剧首演,只为让这位粤剧大师振作起来。谁也没想到师父来,却再也见不到他。
余有年站在台侧看着全剧最后幕:十三郎扔那半清明半糊涂眼镜,徐徐打量现场观众,像是无声审问,又像是寂然和解。最后,十三郎躺倒在地上,与世长辞。
直到谢幕余有年也没缓过神来。他单独鞠躬时候观众给予掌声可不小。在所有演员欢迎之下,十三郎返台谢幕,在经过余有年时轻轻拥下这个仍有些木愣人。
当晚网上充斥着大量观后感,有媒体,有独立影评人,也有普通观众。大家讨论着好坏,而余有年和剧团演员聚餐,喝点酒。十三郎不是没跟余有年喝过,正是因为起喝过酒才知道这人酒量远不止两杯。可余有年已经摇头晃脑地聊起电话,那语气任谁听见都能猜出电话那头人是什身份。十三郎直摇头。见其他演员开始议论起来,十三郎提前离席把余有年送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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