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苦苦撑着道心,已经油尽灯枯,就算黵面能洗也为时已晚,只能说不幸,没能早遇见你……可惜有生之年不能看见恶俗烟消云散。”
“等等,”奚平忍不住叫住他,“你当初是因何打黵面?”
余尝本来要走,闻言顿顿,有些吃力地追忆片刻:“几百年,挺长故事。”
奚平没吭声,悬在半空,将幻化成团白雾太岁琴抱在膝上,拨几个音,似乎有催促他往下说意思。
“那会儿余家湾还叫宝琼湾,由几家贵人分而治之……不过那都与没什关系。出身寒微,父母都是安分守己小老百姓,因母亲年轻时不幸有几分姿容,六岁时,家里糟灭顶之灾。”
眼睛。他手里捏着卷泛黄书卷,名曰《劄术》。
余尝松手,那卷书就飞到奚平面前。
“送你。”余尝说道,“同你说去黵面法子,你尽可以找人试试,灵话,也算是为兄弟们做最后件事。”
奚平瞥那书眼,怕他做手脚,没贸然接。
余尝不理会,兀自说道:“西楚权贵中流传黵面术已有千年之久,积重难返,黵面能洗这事万万不能传出去,否则反而会给你招祸。有群小兄弟,都是早年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时被打上黵面,这些人道心都是自己辛苦求索,本该在修行之路上走得更远,打黵面,却反而比那些偷道心贼更容易走火入魔。会让他们立下不可泄密心魔誓,若是洗黵面之术成功,你帮帮他们——不白帮,这些人都是筑基修为,是各地、各大家中顶梁柱似‘供奉’,都可以是你助力。”
奚平听这开头就有点失望:“怎,有纨绔强抢民女?”
“那是话本,”余尝笑下,“谁家纨绔会正眼往村妇身上看?不是纨绔,那人是个马夫。”
奚平愣愣。
那白衣男子便平铺直叙道:“那马夫在东家受闲气吃酒,醉醺醺地碰上娘给爹送饭,嘴里不干不净,正好叫爹听见,便动手。他是个跛足,直说不上亲,还要日日给人呼来喝去,回去怎都想不开,便打听家住处,半夜带火油来放火。那年天旱,又赶上风向不好,大火烧半个村,那马夫自己也死。”
余尝说到这,笑道:“有道心大能们从不故意妨害苍生,贪得无厌都是半仙。半仙们也鲜少与凡人为难,除非有利可
奚平挑眉,他顶着猥琐太岁脸,在夜色中像个大萤火虫。
余尝叹口气:“阁下省点灵石,把灯熄会儿吧,快让你晃出‘青风内障’(注2)。”
奚平手里虚扣着太岁琴弦,冷笑道:“这回给画张什饼?”
“没,”余尝摆摆手,“爱信不信,不帮拉倒,反正劄技之术送你,你爱怎样处置随你。这东西不难弄,就算不给你,将来你也能从别地方找到,你要拿它作孽,不能算在头上。”
奚平手指略松,感觉这老白脸说话像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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