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仪人就拉着孝子手,声情并茂地说自己根本不是什正经仪人,只是老家老父西行,他在外面讨生活没赶上下葬,抱恨终身。恰好途径此地,正好碰见贵府办丧事,忍不住想弥补遗恨,给别人老父唱上圈还魂调,也就当是送自己爹。哪还有收本家红包道理?不倒找就不错。
边说,他边不动声色地在铜钱上做手脚。
孝子听,还有拿这玩意过瘾,那敢情好。
再看那仪人,虽然邋里邋遢,露出来眉目却颇为齐整,而且长身好肉。大孝子于是美滋滋地把红包收回来,顺势在仪人筋骨分明手上摸把,认为此人连手背上月牙疤都充满男子汉气,“嘤嘤”啼道:“哎呦喂,那咱哥儿俩真是同病相怜啊!”
这位大孝子以前是个小旦,唱得如何不晓得,相貌当真不坏。他是男生女相,比女还女,花名叫做“烟云柳”。
陶县收留帮没地方去邪祟。没几年,真给他混出名堂,在这野狐乡里当起土皇帝来。
据说整个十七里镇,连虫鸟都是这位蛇王耳目,他坐拥处占地百亩“仙宫”,宫里到处都是三等铭文,红衣大炮都轰不碎。
仪人盯着那气派仙宫看会儿,收回视线,垂下浓重睫毛挡住眼睛里杀机。
他从腰间摸出破酒壶,润润喉,用“送入洞房”般喜气洋洋语气吼道:“生人借过,本家赏——钱咯!”
纸钱随风飘散,送葬队伍吹吹打打着往西走去。
蛇王好色,荤素不忌,尤其爱不荤不素,见他便喜欢,听说他花名,更是大呼有缘,当场拍板收在身边——“烟云柳”是楚地民间对转生木称呼,蛇王不知为什,对转生木情有独钟,据说私底下还供奉尊转生木雕邪神像,说是他开运之物。
烟云柳因此成蛇王面前红人,人都称其为“柳娘娘”。
柳娘娘得宠好几年,钱有是,人还是很抠。头天老父出殡仪人还回来红包,他也不嫌晦气,随手将钱收进自己荷包,第二天照例进仙宫伺候。
进宫前,他先深吸口气——就蛇王那副尊容,半夜睁眼看能吓掉人魂。烟云柳平时跟在蛇王身边,见那些远道而来“仙尊”各有各神
棺材里那位老先生,据说已经过古稀之年,好几年前就说要死,老也不死。本家孝子早烦,可算是熬走老东西,糊弄完事拉倒,特意挑个比别人便宜半仪人。
这仪人看着不太靠谱,套下来倒也没出大毛病。至于还魂调跑到北绝山——北绝山都没意见,老爹有什不能凑合?孝子十分满意,埋爹,照例给仪人塞红包去晦气。
仪人接红包往里瞄眼,见里面孤零零地横着几个大子儿,忽然心生计。
他毫无预兆地“嗷”嗓子嚎出来,吓人家孝子激灵:“不瞒兄台,今日替你家送葬,想起自己家乡老父亲。”
孝子惊奇道:“怎,难道令尊也是寿比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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