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奚平年纪,在哪都该能顶门立户,他却仍是身孩子气。这样孩子气何其荒谬啊,非得是深宅大院里,黄金为土玉为肥富贵窝里才长得出来。不见天日烟尘下,多少老弱病残都在泥里挣命,那些侯门相府却把个四肢健全汉子宠成特大号奶娃。
凡可爱,必可憎,世上还有比天真无邪更罪大恶极?
太岁冷眼旁观着这位可爱又可憎永宁侯世子“改头换面”。见他不单早晚知道用功,还跑到烟海楼里主动借书,大有要悬梁刺股意思。
翌日晚课后,奚平正
奚平:“那能帮你做点什?”
太岁声音越发轻柔:“你灵窍未开,能借到灵气始终有限。说指点你修行,并不是随口客气,你早天开灵窍,对来说就是早天助益。”
“这不用吩咐。”奚平说,随后他又像想起什,“前辈,要是谁身上有转生木,你能感觉到吗?定想办法替你弄块来。”
“哎,”太岁声音如片羽毛,“多谢你。”
奚平行动不比想法慢,下决心,他立刻爬起来去练习打坐入定。
,让她知道‘石锥楔骨’之法。她年纪轻轻,竟能以世人少有之血性剜肉挫骨,强求来副灵骨,这等心志与韧性,比潜修寺里年复年年用灵气灌开灵窍废物强不知多少倍。要不是被那些人生生毁,本也该是良材美玉。可惜巍巍仙山三十六峰,不是个小小‘开窍’撼动得。她就算用尽寿元,付出那大代价,也破不开块轻薄铭文。”
“莫大冤屈……”太岁叹道,“求神佛无应,想来也只能委身厉鬼。”
圣人端坐在南山香雾中,尘不染,“厉鬼”尚且愿意在夜深人静时,为她叹息声。
“前辈,”奚平静静地问道,“你怎知道?”
太岁说道:“未曾给过她半分恩惠,她却以性命相托,无以为报,也只好将她仇与怨都记在心里。”
他本来娇气又浮躁,打坐不到刻,必要抱怨腿麻,脑子里要跑马没刻安静,要坐会人就睡过去。可是这天夜里,他坚持时间却出奇长。
暗处邪神看着他,感觉在这侯府世子身上看见“人之初、性本善”行字。
这小子很容易心软,又出乎意料地念旧。虽然还算有点小聪明,但无甚城府。
他是耍小聪明假装配合,得到教训被迫低头,还是真动心……眼就能看穿。
可他还是“人之初”吗?
奚平浸在那叹息余音里,望向床头荧光温柔历牌,那瞬间,他对太岁戒心似乎就消融大半。
“前辈,”良久,他又低声道,“你以后会给她报仇吗?”
太岁近乎郑重地说道:“本座降临人世,就是为将那些沉冤都昭雪于天日下。”
奚平脸上闪过明显挣扎。在寂静夜里坐不知多久,他说道:“前辈,你……你当真不会害吗?”
太岁似乎不屑回答这问题,只是模糊地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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