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平混在人群里跟着
起行礼，偷偷看
天子眼。
他还是年幼时在宫里见过太明皇帝周坤，“天颜”什
样，印象已经模糊。奚平只依稀记得，陛下似乎有南圣山那高，有双厚实极
大手，对小孩
天机阁周围四条街戒严，太明皇帝亲临，着裘冕，率三公九卿，辰时起便至天机阁祭坛。
备选弟子们排着队跪好，聆听圣训。
今年圣训格外短，陛下只是简单说两三句“修戒身心、庇护家国”之类，点也不像传说中那多话。
据说每次主持大选仙使都来得很晚，而且修为越高架子越大，大伙儿干等着也尴尬，全靠陛下圣训拖延时间。陛下回回得叫人准备好长篇大论，恨不能变个结巴，多拖会儿是会儿。
今年位升灵峰主亲至，大家原想着，这怕不是要等到日头偏西？谁知支将军辰时初刻就准点现身。
他又看看那对白玉咫尺，心里越发疑惑——从小侯爷就告诉他仙凡有别，要对仙家敬而远之。所以他们家与别人家不样，从来都是只祭祖、不烧香不拜神，家里纸符铭文等物概看不见……怎侯爷自己倒好像对这些降格仙器很熟悉？
这时，侯爷回过神来，又说道：“潜修寺里传道仙尊也好，起修行同窗也好，你别轻易得罪人家就是。咱们不想飞黄腾达，也用不着你去巴结那些‘天上’人，记得？还有……”
永宁侯句“不要进内门”堪堪到嘴边，抬眼看见自家那倒霉玩意儿，又咽下去。
每届备选弟子能有个进内门就不错，前面多少金枝玉叶还排不上号，内门跟他们家这大宝贝有半个铜子关系？这话说出来显得心里忒没数，跟嘱咐癞蛤蟆说“咱不要娶嫦娥”差不多。
“……去潜修寺里板板你这轻浮性子也好，平安去，年以后平安回来，别叫你娘和祖母担心。”
支修来时，既没有御剑，也没有仙鹤开道。他换身带隐铭文浅灰长衫，中规中矩，不奢华也不寒酸，要不是天机阁全体驻京半仙起身相迎，老远看，几乎就像个凡人。
支将军仙隐百年，似乎仍记着为大宛人臣本分，客气地跟陛下见礼，又陪着起祭天地，给足人间帝王面子。
午时二刻，三十辆车在天机阁门口停好，杂役们已经事先将弟子们行李放上去。拉车是水白马，白得反光，眼睛呈现出碧章灵石那种特殊蓝绿色……它们好像也不是活物，是某种仙器。
天机阁总署与城中七座青龙塔上鸣钟三声，太明皇帝将仙使送出东门。支将军踏上照庭，回仙门复命去。
然后众弟子拜别君父。
奚平：“爹，您自己舍不得
就直说，老打别人旗号干什？越老脸皮还越薄。”
侯爷：“……”
小兔崽子！
老父亲抹不开面子承认，只好撸起袖子，将这逆子打跑。
第二天清晨，奚平最后次衣来张手，让家仆摆弄好，拜别祖母和父母，去天机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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