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让待在房间里别出来。她挂断门警话筒,看看监控屏上身影,又看看说,“进去吧”。家里时不时就有客人,讨厌见到那些人,没多问,起身进屋。躺在床上,胡乱点着手机屏幕,选定部电视剧,可进度条才刚开始滑动,母亲就推门进来,说人走,可以出去。翻身,不耐烦地问:“谁啊?”母亲吞吞吐吐,“吴珍珠。”放下手机,跟母亲确定这名字,“吴珍珠?”母亲点点头。
吴珍珠在们家做过保姆。从七岁到十岁,她吃住都在这个家里。她先是做保姆,后来又帮家里看店,算小工。看店看几年,她跟母亲说想去广东打工,见见世面。母亲跟她说,看店只是打打苍蝇收收钱,你去工厂里,可没这样好日子过。她说已经下决心,要跟几个小姐妹去广东,吃苦她是不怕。母亲嘴上责怪,说她翅膀硬就要飞,女大不中留,心野,但也给她置套新衣,算作她外出行头。吴珍珠离开们家,离开小城,再也没听过她消息。后来电视剧《打工妹》《情满珠江》风行时,挤挤挨挨女工人头里,有颗就是吴珍珠吧。
母亲端起茶喝口,并不想跟说什样子。却好奇,“见不得她?”
母亲放下杯子,“见什见,烦还不够啊?”
“怎就烦你?”
“她就是阴魂不散。”
正要说点什,门推开,父亲回来。母亲迎上去,跟他絮叨吴珍珠来访。父亲边换鞋边说,“们哪能帮她女儿安排什工作!”
“就是呀!”母亲确认父亲意思,不再关心这事,进厨房去。
父亲母亲午餐都吃得简单,但回来待产后,母亲换着花样给做营养餐。最开始也抗议,个多月下来,现在也就老老实实喝鸡汤、吃坚果。他俩陪坐着,看吃完才午休。随他们心意,也就随他们作息,早睡早起,午饭后小憩,清早和傍晚起散步。这天午睡,却被梦魇住,怎也醒不来。等母亲终于把晃醒时,倾斜金红色阳光已经快从墙面消失。突然起阵风,窗帘鼓起,刘海在额头上拂动。想起吴珍珠是谁。
她到们家时,应该还是个孩子。那时候找保姆,都是托在乡下有亲戚熟人介绍,所以吴珍珠,大概也是父亲或母亲某个信得过朋友远房亲戚。院子里常见着跟吴珍珠差不多年纪乡下女孩,肤色黑红黑红,背着主人家孩子。那时已七岁,按理说,们家是不需要个带孩子保姆,但凡事总有点例外。二年级暑假快结束时,母亲领着去好几次医院、好几家医院。八月底入学注册那天,母亲又领着去学校。她钻好几间办公室,跟老师们说着什。趴在阳台栏杆上看大扫除同学们。大扫帚把灰尘扬得漫天飞舞,盛夏梧桐树翠绿又阴凉。劳动委员指挥力气大男生提水、洒水。水扑洒在飞舞灰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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