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丽丽,你也要加油啊。”
回程路上儿子睡着。山在车窗外快速后退,变成奔腾马群或者宣纸上洇开墨迹。也许就像岑医生说,从儿子角度来讲,手术是种风险,会破坏现在他已经熟悉、基本可控制状况。“他不想真变成不完整人。”
“完整人。”她默念道。
她开车带老鲍去过瀑布。从市区出发往南开四十公里,有个不知名小瀑布。因为不知名,并没有开发成景区。也有零零散散游客,但多是镇上居民在锻炼、吸氧。她和老鲍就夹在跳舞打拳老年人中踱步。不知从什时候开始,在这些小地方就全是老年人。老鲍说,清明快到,要不要他帮忙去给刘丽丽哥哥扫墓。刘丽丽说,不用。老鲍知道刘家老爷子重男轻女,她弟弟又三天两头玩消失。她说,会去,这些年不去谁去?爸就算不满意也没办法。老鲍说,你要是不方便就跟说。她说,没什不方便。老鲍说,你那个胆子小得,乒乓球掉人脚下都不敢去捡。她说,那是以前,现在跟以前不样。
箱样闭合。
几次诊疗后,岑医生说,你都是在说别人,你自己呢?
她想想说,不习惯谈自己。
医生问,有想过为什吗?
她说,大概就是是你病人原因吧。
他们绕着瀑布前坝子走圈又圈,像要把时间发条扭转回去。雨季还没到,瀑布尚未涨水,声响温柔。他们还没有老。
关于老鲍,“资深美女”们打趣过她。姐妹群在手机里叫“资深美女”。能做牌搭子,手里钱总不至于相差太远。拿得住这多钱,至少年轻时都是美女。她们也不避讳,带小男朋友来,让人乖乖坐旁端茶
年轻时觉得天大事,都碎成芝麻粒。她觉察出自己变化,却很难开口真说出什。而婚姻会熬煮掉滋味,感情之外东西都做不得盐。
河滩边空气因水流涌动而新鲜生猛。儿子捡起块小石头掷向水面,石头在水面上跳三跳。她也捡石头往水面掷去。
儿子说,妈妈,这两年想明白很多事。从小到大,想要什就都能得到,也就觉得,世界会永远这样。只要按你们期待去做,或者只要稍稍努力点,就可以让所有人高兴、满意。可生病后,根本没有精力去做什、想什。应付病和治疗,就已经筋疲力尽。有时候会觉得,身体和脑子之间隔着什,你明白意思吗?你要非常专注,才能忍住痛、控制身体。从卧室走到卫生间里、拿起杯水喝下去,这些动作都需要集中精力才能做到。以前觉得自己也想过人生意义,但现在想:活着是为什?如果不能控制事随时都会发生,那在怎过天天生活?
她再捡起块石头,朝水面掷出去。“你大,你生活自己决定。手术不手术,只要你想好,妈妈都同意。”
“那妈妈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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