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简单
信息流在电脑屏幕上滚动，她有
种久违愉悦。
在岑医生诊所，她讲得最多是哥哥。哥哥像三角钢琴支架维持着家平衡。哥哥去世后，钢琴顶盖砰地压下来，琴弦震动嗡嗡乱响，他们家像琴
命中点人。“放松些，做自己想做事。”
是啊，对儿子悲哀怎会大过自己悲哀呢。她觉得自己几乎有点蠢
。全然放弃自己，投身于儿子，并不明智。儿子需要不是这个。
今天下午，儿子坐在副驾位，她开车载两人回家。过隧道时，温度陡然低几度，儿子打个喷嚏。她随手抽张面巾纸给儿子。儿子窸窸窣窣擤鼻涕，摁开驾驶位和副驾位之间垃圾桶盖。她瞥眼，里面有几个老鲍留下烟头。丈夫不抽烟。她手错拍喇叭，嘟——声响，声音被隧道内壁反射、拉长、扩大。
出隧道，她拐下开发大道往南郊开。南郊地貌平缓，是群山之间俯冲地带，遍布溪流和滩涂。远山如黛，隐没在云和云连接处。河滩上长满芦苇，风来，芦苇擦动出沙沙声。她小时候，这里还有不少农家，仲家子和客家子杂居，也有苗子。黄牛步态悠扬，牛尾扇拂着米粒大蚊蝇，不疾不徐地很耐烦。农家孩子穿短褂，打赤脚，吆牛口诀与牛脖子上铜铃起铃啷作响。沿着河滩直往南，就是他们厂。
她把车停在河滩边沙子铺出临时停车场上。挽着儿子，儿子也挽着她，沿着人脚在芦苇中踩出小路，母子俩往河滩边走。不知名水鸟被他们惊飞，呼啦啦地在空气中荡出连串圆弧形。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着。
儿子还是婴儿时，她经常给他按摩。指腹在柔软皮肤上游走，像会释放电流。儿子小小身体舒展、顺服，承接着她从指腹而出感情。直到这两年，她手指又频繁地触碰儿子额头、胳膊、背脊。这躯体竟是从自己而出
。
岑医生让她用五个程度来评估她和儿子情感关系，非常好、好、般、不好、非常不好。她选择“非常好”。岑医生说，儿子选也是“非常好”。“你辞职，回到家庭，你不断地努力，孩子不断地努力，让你们关系非常亲密、牢固，这是很少见。”
她跟紧儿子。儿子说要台天文望远镜，她上网认真比价。接着，儿子买不少澳大利亚图册。她登录儿子QQ空间，看到个名字：哈蒙德。儿子在好几条动态里打出这三个字。也许这个哈蒙德是澳大利亚人吧。
她上网检索天文望远镜与星系。是天体，是人类肉眼所见天空中，太阳以外最亮天体。明亮白色光晕下，玄武岩熔浆堆积出表面广阔平原。经得起人长时间凝视，它甚至比太阳更耀眼。
她想起上学时，先学万有引力，与地球之间被引力相连。后来又知道相对论，按照爱因斯坦说法，星球之间并没有磁力般吸引，彼此关系不过因为过大质量压弯时空，引力是种几何现象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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