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华人,但在美国出生长大,在家时才讲中文,念书与工作,习惯介绍自己英文名。
她却说:“中文名。”
“季司朗。”
“朱旧。”她朗声,微笑着伸出手,与他相握。
他更喜欢她另个名字,Mint。她多像这种野生清凉又坚韧植物。所以后来许多年,他始终只叫她Mint。
对个人心动到底是什感觉呢?
很多年后,当他在塞拉利昂黄昏里,因临时医院被轰炸而疾奔着撤离救护车里,看见穿着蓝色无菌服她低头为被迫中断手术女童做止血,面色不改,冷静、迅疾、专业,在那样不合时宜慌乱情境下,他心微微动。
后来救护车驶至安全地带,她继续完成那场并不简单手术,跳下车,路过他身边时,忽然停住,对他说:“嘿,听说你随身带着酒,借用口?”
他将随身携带迷你酒壶递给她,提醒道:“当地最烈酒,你喝小口就好。”
哪知她接过,仰头猛地就灌大口,他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在她咳嗽声中忍不住笑起来。
人生得意失意都需尽欢,尽欢唯有酒也。而她,是他这生饮过最烈酒。
在医学院念书时,同宿舍三个男孩子恋爱谈场又场,只有他毫无动静。他成绩好,但并不是那种只知埋头苦读书呆子,外形也出色,性格更是没话说,学校里大把追他女生,可他点绯闻都没有。
到大四,舍友忍不住轮番轰炸拷问他:“Lucien,来,说说,你到底喜欢什样女孩子?”
他想想,这样回答:“志同道合。”
舍友嘘他:“医学院里女同学将来都是要做医生,跟你够志同道合吧?也不见你喜欢谁啊!”
因为口酒之谊,又是救援队里唯有两个华人,专业主修还都是心胸外科,
如果他舍友现在再问他,你究竟喜欢什样女孩子?他想他现在能第时间在脑海里勾勒出她模样来,噢,喜欢呀,临危不乱、冷静又有胆量,还能大口喝烈酒女子。
她将酒壶递给他,狠狠地舒口气。
“多谢,你叫什名字?”她问。
他刚刚从别营地过来,医院很忙,连跟同事们打个招呼机会都没有。
“Lucien。”
他只笑笑,不再多做解释。
医学院里女生不少,也有非常优秀,其中有个新加坡籍中国女生成绩与才华都十分出众,长相甜美,跟他分到同组做过几次试验,他与她比之其他女同学要熟悉亲近点,她是个直接女孩,对他那份心思毫不隐瞒,但他拒绝她。她问为什?他认真地想想,却实在找不出她哪里不好理由。
怎说呢,那就是种感觉,感觉不对,什都不对。后来他跟好友喝酒时候,这样说。
哈,感觉?什感觉?荷尔蒙感觉?好友是个典型花花公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翻翻白眼,懒得继续跟他讨论这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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