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沙弥道:“高僧莫疑,小僧只做肉体凡胎,哪里能是鬼魅魍魉?只因此地唤作‘迷魂岗’,乃是上古沙场,积怨千年,闲常有瘴气自地下出,乱人心魄时,多半教往来行人失法度,乱方向去。高僧今番怕是路上遇迷障,因此才绕它不出,又回得寒寺。”
鲁智深道:“空口无凭,岂能枉信?你这厮当真是人时,洒家便来捉回,若是拽在手里有血有肉,方才信得!”
当时上前,把撇那小沙弥臂膀,拎得人就此离地去,那沙弥大骇,登时哭嚎不休。鲁智深见他肉骨果真俱在,体魄又兀自热扑扑,才信他不是鬼怪,又见他涕泪横飞,好不耐烦,手将他撒,骂道:“这呆僧,洒家须得不纳你性命,却哭甚?真个贬价行货,半分胆色也无。”
史进瞧揶揄,上前对那沙弥道:“你这小和尚,快收涕泪去,哥哥是个好汉,只来唬你,非来当真害你。你先
般伏贴,甚感惊诧,又是欢喜,当下抱紧他,路奔下山去。
话说这两个下得山时,那史进只在鲁智深怀中沉沉睡去,鲁智深不忍叫醒他,只管抱着又行刻,四野皆是荒草弄乱石岗,却无个好歇处。约摸又走得半个时辰,天忽起风,阴凉如寒山洌泉,史进只教那风吹得醒,当时见还教鲁智深紧抱不放,羞赧不尽,跳将下地,道:“哥哥恁胡卢事,前番岭上便不提时,目今上官道,何以不叫醒?若教人窥见,定来取笑。”
鲁智深笑道:“只见大郎睡得酣甜,多睡时便得时。况这鸟地鬼都没得,何人来窥?”
又问道:“大郎头痛可好些?前处倒尽做平川,不若上马去。”
史进道:“马儿也乏,况它自驮细软包裹,再累它不得。这头痛并不打紧,只走路时绰绰有余。”当时四野望,忽道:“哥哥,你瞧那前处莫不是有户人家?”
鲁智深因也望回,果见那黑黢之中,隐现方屋廓,只道:“只窥那墙郭瓦檐,倒似座庙宇模样,叵耐这鸟地头,人烟也无个,造恁多庙宇作甚?”其时风刮得更紧促,鲁智深道:“也罢,只望那西天边,黑云峦叠,只怕稍刻便要落雨,俺兄弟只去投宿就是。”
两个寻到那庙前,昏黑之中,只觉那建筑体格似曾相识,又藉着微光窥清那山门上匾牌时,却正是“觉圆寺”三个古遒大字,两人都是大惊,鲁智深骂道:“入娘!今趟敢是见得鬼!路跋涉端艰辛,恁生又摸回这鸟寺?”
史进心下也是疑窦百出,道:“莫只是个重名,却是另处所在?”
他这厢话音甫落,却见那山门自咿呀开,出来个小沙弥,却不是别,正是日间那个,不及鲁、史两人盘诘,那沙弥先自合十打个问询,因道:“方丈吩咐:‘三鼓时分,高僧必回’,特教小僧在此相侯。”
鲁智深因想到前番智真离魂之事,叱道:“你这厮莫是鬼魅?洒家须不曾与你生前有雠,为何苦苦相缠?”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