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心下横,手上架千斤气力,猛地将那短棒往前勒,史进只感股巨力来吸,登时身子不稳,朝前跌去,当下便教鲁智深把将入怀中,打横抱稳,只道:“大郎缘何跌倒?想是头晕得紧,自走不稳。恁地时,便休再逞强,哥哥抱你下山便是。”
史进教他强搂在怀里,只是且惊且恼,又羞又臊,心道:“分明是哥哥要跌倒,却来强说蛮理。”他因见山势险峻,只怕教那鲁智深有甚闪失,却又不舍得来当真挣扎,当时想到若教人窥见这等情状,只红面皮去,阖眼埋在鲁智深胸前,不肯教他得见。那鲁智深只怕他性发,见他只那
上得道岭子,岭上遍生毛竹,风吹竹身,簌簌作响,直把那叶儿扑到他两个脸上。史进此趟先是心欢喜与鲁智深厮见,后又心焦急寻那栗黄骢,本身有伤,直教他忘个干净,此刻人既相伴,马也寻回,他心中便有半刻闲暇,那颅中却是再度作痛起来,倒不利害,只如蜂蜇针扎,细细发作,引得人发晕。鲁智深见他愈行愈慢,心道:“昨夜大郎宿未歇,今朝日间又劳顿不堪,想是乏,只是这竹林气寒,入夜碜人,终究不是宿处。”便与史进道:“大郎,只过得这道岭,俺们便寻处歇。”
史进道:“全听哥哥。”
那坡甚陡,他两个怕马蹄打滑,装马铁,路往高处行,史进少年锐气盛,只不愿教鲁智深看低,因此虽是头晕目眩,也不声张,路强自撑到山顶,当时史进望下看,只觉山道模糊,闪烁不定,他心道:“眼花得紧,先前上坡,倒无妨碍。目下下坡,却怕不肯再济事,若步踩空时,却要连累哥哥去。”
鲁智深见他停步不动,问道:“大郎,恁生却不走?”
史进心道:“虽是羞愧,哥哥自不会笑。”终开口道:“并无大事,想是前夜磕坏头,此刻止来发昏,却怕踩空去。”
鲁智深听,正色道:“大郎害头痛,恁不早说?却捱到此刻。”
史进道:“并不利害,端只是教人眼花回。哥哥却莫忧心,你只拽这短棒头,走前头,拽棒尾,走后头,但有个指引时,自当妥帖。”
鲁智深望他回,心道:“那棍子能抵个鸟用?俗话说好汉不愿露怯,大郎自是心气高,洒家虽不放心,却不好忤他去,罢,只来应,到时小心在意便是。”
当下口中称是,先牵来缰让那马儿先行下得坡去,自握那短棒头,往前走,心中只是万分谨慎,处处留意那史进步子。两人如此这般,前后走时,倒也无事。
行得半,那岭上乱石裂开,却迸出条断口来,便如那块水豆腐斜里挨刀,缺出条缝来,鲁智深因是望去,只见那断口极深,虽无万丈,也有百尺,若是脚踏空,定是粉身碎骨去也,心道:“直娘贼,这行情恁个危法,怎舍得教大郎冒险?若是好言商讨时,他性子犟,自要来逞强,商讨却是不济个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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