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从环绕在她身边生机中显现出新轮廓,犹如场重生开始。她甚至再次感到命运那种无情力量:也许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经历切,所有纠结反复,所有遗憾哀伤,都是为湄南河边这刻到来。她知道平川也有同样感受。
当然,从表面上看,什都没有改变。她没有辞职,没有怀孕,没有放弃生育计划,没有开始禅修打坐,没有改变名字和身份,也没有离开平川,跟危险而有魅力男人私奔。不过,在思想和心灵隐秘之处,她知道有些东西彻底不同。她不会自欺欺人,以为自己通过考验,保卫婚姻,厘清她和平川之间所有问题。有些东西永远无法复原,有些错误永远无法改正,她心像场地震后还未彻底清理干净废墟,这里那里仍裂着口子,通往片永恒孤独与虚空。她知道确是Alex放过她。幸好他放过她。他就像她最幽微欲望和恐惧化作人形。那样城市那样情境里遇到那样人是种奇迹,而奇迹是难以抗拒。这和你听说飓风要来是个道理,就算害怕担心,你还是想去探究竟。但也许Alex还是高估他自己,因为奇迹往往就是高潮本身,震撼人心却转瞬即逝,余下仍是琐碎庸俗而漫长人生。生活永远不会是持续惊天动地——真可惜啊,有些人就是不懂或不肯承认这个道理。
但那些自责羞愧再也不会跟着她,她不会再为自己竟曾想追赶飓风而感到后悔。那样奇迹自有其价值,她会将它供奉在记忆神龛,同时也知道它终将被超越、被遗忘;然后她又会迎来新问题,新欲望和恐惧。次顿悟并不足以改变人生,她只是躲过第颗子弹,而前路还很漫长。她得学会动态地活着,与她所有问题共存。
“……消极能力。”她喃喃自语。他们正在讨论实验室里幸存者,那个有可能成为他们女儿小小生命。她从未来而来,甚至还没有来,苏昂却已经开始想念她,就像在想念个曾经失去人。她明知不该抱有期望,却仍忍不住和平川讨论她将来样子——长得像谁多点,性格活泼还是腼腆,有没有艺术天分,会不会享受孤身,是否像平川那样喜爱花草树木……这切早已注定,早在他精子和她卵子结合那瞬间就已板上钉钉——最基本科学常识,却仍令人难以置信。如果能够选择,她对平川说,她最希望他们女儿能够具备某种“消极能力”。
“什?”
那是她大学时在个关于英国文学讲座上听来,她告诉他,据说诗人济慈有个观点,认为诗人应该安于不确定、神秘、怀疑境遇之中,而不急于追究事实和理由——他将其称为“消极能力”。
平川安静地听着,酒瓶抵在嘴边,掩住丝纵容笑意,如同个宠爱孩子家长。她忽然意识到他其实是多喜欢听她天马行空地胡说八道,甚至怀念她那些不着边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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