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天到?”他突兀地问。
苏昂看看表。“应该说是明天。”
“那,还会再见到你吗?”
她明白他意思。
“他最近特别忙,只能待个周末。”其实都不到两天——平川周六下午才到曼谷,周日去诊所取精,当晚他就得飞回北京,因为周有个重要会议。
。疑念点点发酵,困惑不断积聚,她仿佛永恒地滞留在某种山雨欲来气氛里,就等着那道闪电劈下。告诉艾伦吧,她对自己说,让知道不是疯。
从餐厅出来,Alex提出要送她回家。她拒绝,但他再坚持。她承认自己有种罪恶感——还有不到36小时,平川飞机就要降落曼谷,他们即将携手创造新生命,为个更加完整家庭而努力……但瞧瞧她现在在干什?和单身男子待到半夜,起吃饭,互诉衷肠……
Skytrain明亮车厢令人有种蓦然走出日场电影院感觉——猝不及防,恍若隔世,而真实生活扑面而来。途中他们开始聊些轻松话题,但拥挤人群将他们带回之前暧昧与亲密。玻璃车窗映照出他脸,她再次被他英俊打动——几乎被打伤——以至于她决定开始寻找他缺点,但就连那被晒伤脱皮鼻梁也只是增加他男性气概,而他自己却似乎毫无察觉。她满心疑惑:十年前他还不曾拥有这样魅力啊,时光到底对他做些什?
Alex发现。“脸上有糯米饭?”
她如实告诉他。他忽然转过头来凝视她。
“明天你是要打那个……那个什针吗?”
“夜针。”那是取卵前最后针,也是促排卵最关键步——注射种特殊药物(HCG)来促进卵泡最终成熟。夜针时间精确到几点几分,由医生根据个人卵泡大小与激素水平等种种因素来确定。
“要陪你去打针吗?”
“不用啦,”她笑笑,“就几步路。”
“你也是啊。”
“也是什?”
他没有回答,但苏昂立刻反应过来。血液和肾上腺素瞬间以种陌生方式涌遍全身,那些她说不清自己是否喜欢念头开始从车窗、从门缝、从她已经打封条地方悄悄地挤进来。
从Chilom站出来,他们道步行去她公寓。那条路晚上很安静,只有流浪狗懒洋洋地趴在便利店门前,把身体蜷成逗号形状。每当有人经过,它们尾巴就轻轻甩动。夜空颜色好像熟透李子,雨后树木散发出混合着土腥气西瓜味。桥下隐隐传来运河水呜咽,还有风钻进树叶声音,好似窸窣作响丝绸。他们没有交谈,但都很有默契地故意放慢脚步,聆听着街道被夜色灌满声音。路灯昏暗,走路时他们手臂和肩膀时不时碰在起,如遭电击,退缩回去。她意识到有什在夜色中悄然酝酿,像股看不见风在他们耳边轻声叹息。
进入小区,灯光亮些。他在她公寓楼下停住脚步。她莫名地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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