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夫妇确实跟球球投缘,看到孩子那种打眼珠子里放光笑模样,以及见面时把薅在怀里摸头摸肩膀亲昵
马上要出门,拎什东西还没定。书房里传来小提琴声,卫生间里吹风机呜呜轰鸣。孙娟化完妆,把个个备选项排在桌上,等曹啸东来选。个公司发节日坚果礼盒、匣茶叶、盒曲奇……都是别人送、寄来,等待投入春节档送礼循环。
每年给高老师,送东西都是难题。高老师不是他俩老师,是球球老师。用曹啸东话说,“人生第位开蒙师父”。退休之前,高老师是美院油画系教授,早年在意大利留学,回国之后教学生、搞创作、开画展,高师母是中学语文老师,两人没有儿女,退休后高老师在家作画,高师母为打发时间,当日托保姆,帮人看孩子。
虽然名义上是高师母带,但送孩子来爸妈,图当然是能享受位美院教授耳濡目染。高老师也确实喜欢孩子,画室里还专门给来入托孩子准备小号画架,他画完每天功课,就打开画室门,让孩子进来,球球两岁到四岁这两年,就是高老师夫妇给带——她生日晚,四岁才能入园。这两年可不得,球球背会上百首唐诗、小半本《论语》,还在高老师画室里,对着小画架创作几十幅彩铅画、水粉画、油画。她三岁半那年春节,曹啸东所在工作室聚餐,来几个中层领导,有孩子同事都带孩子。席间共四个小孩,岁数差不多,片原始追跑打闹中,球球忽然指着包厢墙上印刷画,口齿清晰地说,那是伦勃朗,《夜巡》。
语惊四座。连女领导都动容,亲手把球球抱到膝盖上,问,你还知道伦勃朗呀?那你给讲讲他是谁。
底下几个小孩像尼安德特人样,仰脸傻看。球球冷静如赫本公主接受采访,以无可挑剔风度,昂首说,他是荷兰画家,他画都是底儿黑、脸儿亮。他还活着时候,他儿子就死。
她说完,女领导立刻鼓掌。包间里掌声雷动。那是曹啸东人生高光刻。
给球球选高老师这个启蒙老师,是曹啸东在教育上得意之作。他常说,球球现在审美这高级,全因为这口教育初乳吃得好。又说,们球宝眼睛,是美院教授给磨过,开过光。
后来虽然球球上幼儿园,不在高家托管,曹啸东仍让她偶尔跟高老师和师母发条语音、打个视频电话。她在美术兴趣班画,也都拍照发过去。高老师每次在微信里回复句两句点评,“色彩进步很大”“很好,这张开始有空间感”,曹啸东都截图,发朋友圈,配几句文字。有时孙娟说他,咱都不给人家交托管费,你还让高老师给批作业?不算占人家便宜?
曹啸东圆起眼说,你这人,怎那功利呢?那叫占便宜?那叫忘年交,多纯洁感情。再说高老师他家没小孩,没那个含饴弄孙福气,球球这不是给他们填补项空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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