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可花说,来,你做个划水姿势。
王沥沥便转身向前,提起手肘,悬在空中,徐徐往水中扎去。凌可花在后面伸手,握住她手掌,带着她手往水里插。在将要碰到水面时,她手用力,把王沥沥手掰过个九十度,变为立掌,送入水中,划个弧线,掠过身侧,再缓缓拉升,直至提出水面,回到出发点,画完个圆满椭圆。
两人手都因为在水中浸很久而冰冷,只有紧压在起部分是暖。有几秒钟,王沥沥觉得整个人都消失,只有那相贴点还存在,还活着。她用尽全力去体会那只手,去记住那透过皮肤感受到、细长手骨形状,指掌肌肉里传来束缚和引导力量
肉和它掰腕子,每次都是游个几百米就放弃。
立冬那天,她走进泳池,看到蓝色池水中有顶白帽子。她在更衣室门口站小会儿,把拖鞋脱在墙角,走向那个泳道,没热身就跳进去。
火热身子插进水中,犹如淬火,瞬间那个愿望变得像把匕首,锐亮而硬,几乎要从内里刺破皮肤,自行飞去。
白衣人向她贴身池壁游来,游到,并不停留,个翻身转换方向,继续游去,双臂依次出水、入水,迅快地前行,好像水下有只手,持着柄小刀,刀尖扎出来,沿着条直线向前划,裁开张巨大蓝纸。
王沥沥望着她留下痕迹,蹬,也跟上去。她对自己说:如果能赶上她……
有这念头,她加快手臂滑水频率,原本是换臂、换次气,现在她把换气次数减到最低,头持续埋在水中,只管两臂刨水,就像遭遇雪崩人在雪下徒手挖雪,要争分夺秒地造出呼吸通道来,只到肺憋得快炸开时,才飞快歪头,张大嘴咬口空气。
白衣人始终在前方,像头白色领航鲸。王沥沥在后面,看着那对深色脚掌上下击打,带起簇簇水晶珠子。她用尽全力,距离缩短仍然很慢。白衣人比她先到达池壁,翻身转向,从她身边擦过。蓬勃水花扩散开来,撞到她皮肤上,变为更碎水花。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在海中,她们俩都是水里动物,但两人都拴上看不见链子,只能在链子长度上来回。再大能耐也进不到深海,游不出这浅滩。
她不记得这游几趟……直到她发现,每趟必有擦身而过居然没发生。她在水里仰点头,看到不远处个裹着钥匙孔式泳衣躯干,停在池壁处静止着,双腿交叠,轻轻摇荡,只脚脚踝,斜搁在另脚脚背上。
王沥沥双手按,直起身子,头出水面。凌可花正靠在浮线上,泳镜推到额头处露出眼睛,朝她点头,作为打招呼。王沥沥双手拨水,慢慢又往前滑几米,到她旁边,也攀住浮线。她还没说话,凌可花就说,刚才看到,你腿动作已经很标准,就是手动作还改不过来?
王沥沥说,嗯,其实直在板着自己,可动作旦定型,真是难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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