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客（10 / 21）

那边铁柜门咣当响下，隔小会儿，又咣当响下。王沥沥在水里站着，心里莫名有点紧张

呜呜地掠过天地，像群群急着赶到什地方去、呼啸而过人群。王沥沥短发还湿着，也被吹得不停动荡，风里挟着远方尘土生机勃勃腥气，又刮往更远方去。她想起很多年前夏夜跟姥爷起乘凉，听评书，讲到武松打虎，虎现身之前，刮阵风，有首诗单表那风：无形无影透人怀，四季能吹万物开。就树撮将黄叶去，入山推出白云来。

“透人怀”……时间，她被风推搡着，又被风穿透，胸口真好像被吹开个豁亮洞。她又走两步，猛地嗅见股花香，低头去找，原来绿叶之间，串小棒槌似玉簪花开，个雪似手掌擎起，半合半展，亮出馥郁秘密。那种白，是思无邪，是玉无瑕。肥阔叶子，翠绿捆着金边，像落到手肘上衣袖。她额头凉，仿佛个无比细小指头点她下，雨下来。

们般都有固定运动节奏。后来王沥沥又遇到次那白衣人，跟第次样，也是个周四下午。下个周四，她提前下班，在游泳馆对面树荫里站着等。她只是好奇她叫什名字。她觉得她该姓舒，姓齐，姓阮，姓那些神清气朗姓氏。或者就姓游，叫游如龙。如果梁山排座次，白衣人花名可以叫小白龙。名字可能不准确，绰号永远准确。

远远来辆自行车，飞快地冲破空气，骑进游泳馆门，车上人单腿支地，停住车，下车，从车筐里拎起链子锁，弯腰锁车。

这是王沥沥第次看到白衣人在真实世界里样子，看起来比在泳池里矮点。她穿着白蓝细条纹衬衫裙，没有束腰，衣摆下露出赭色壮实腿，白色平底鞋。她直背对着王沥沥，看得最清楚，是黑发在脑后绑成个杏子大小圆髻，原来那顶白泳帽底下隆起，是这样发髻。她大步踏进门去，手指节上勾着车钥匙不住晃动。王沥沥等两分钟，也进门，正好看到白衣人走向更衣室背影。

王沥沥到柜台前，跟小金打招呼，小金照例把笔和白纸本子推过来，让她登记名字。王沥沥看眼，最后行时间和名字是，“18:05，凌可花”。

冰凌凌，雪花花。是，就该配这样姓，这样名，凌可花。

她像新学会句诗似，凌可花凌可花……在更衣室换衣服也默念，在池边热身也默念。叫凌可花人在蓝幽幽泳道里，好似头雪白海豚，穿波来去。王沥沥进她隔壁泳道，在水中浮沉，余光里不时闪现那道白影。

三

孟秋之时，个傍晚，王沥沥游完她千五百米，在更衣室淋浴喷头下洗头洗澡。浴室和泳池间那个白帘子动，个人走出来，是凌可花。她没穿拖鞋，赤脚板踏在瓷砖地上，发出啪嗒啪嗒声音。她湿淋淋地朝存物柜走过去，边走，边双手抓着泳镜带子，把泳镜从头顶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