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天工作,就是备课、填表、找领导签字、开会、提意见、泡茶、和学生做交流、包饺子包粽子下汤圆和防疫。他们收入,怎说呢?远不如“鬼老店找厨房工,给报税,需要身份,在区”或“西二区,需要名寿司师傅,没有身份要求,待遇好”或“女,五十岁,沈阳人,会做包子饺子花卷馒头各式东北菜,因疫情刚到英国,找住家保姆工作,电话:07957161668”……有天太太打电话问他几点回家吃饭,他说“不知道”,她问:“那你现在在干吗?”他说:“运动会扛旗。”她说:“哦,那你几点回家吃饭?”仿佛鬼打墙。三十岁之后,昊辰每天生活都像是鬼打墙。他要面对问题很简单,直重复,直到有答案。再被问下个问题。
有次昊辰问同事,如果是在日本做研究有什好处?
同事说:“好处是基本没有人会质疑你论文是造假。他们总是默认你是认真写。”
昊辰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几个神奇名字,小保方晴子、笹井芳树……例如,翟天临。
“今年是天临几年?”昊辰问同事,并抖个拙劣包袱。
?”女友说:“网上二级心理咨询师都这说。”他就笑,心想,心理学工作定很难找。
“还付十六块钱……”
(比结婚证贵七块那多。)
三
人文学院设于学校角落,出门就是韩国街。整个学期,韩国街只有家餐馆营业,卖食物也是日韩混杂,和伦敦很像,不是东北人开,就是福建人开。办公室有四位同事,常见只有位,在日本拿历史学博士学位。见面第天,他就很抱歉地表示,自己不爱干净,希望如果影响到昊辰可以提出来,但他不定能改。
“三年。”同事友好地回答。
除此以外,昊辰生活世界里声音,基本来自太太、母亲,是个女性世界,十分带有上海风格。他眼底摄入字符,则大多来自手机群组。这些碎片每天从他睁开眼就开始飘飘荡荡,宛如太空垃圾,总是在那里,永远也不会消失。
(太太到处对别人说:“昊辰是因为才回国……”)
上班两个月后昊辰突然发现,有篇论文他上次打开时还
“要是能改,也不会单身至今……不过个人也挺好,”他又补充道,“你是个人吗?”
“结婚。”昊辰回答。
“英年早婚啊。”同事自以为幽默地说,“们在升等以前很难做出结婚决定。”
升等和结婚有什关系。升不升等都可以不结婚不是吗?昊辰心里这想,但自觉没什资格说出口。
昊辰后来听说,日本博士是早半年进校师资博士后。他口中“们”和“升等”,都说不清楚到底指是什。这种感觉就像太太到处对别人说“昊辰是因为才回国”样,时间令人找不到合适表情包来传达内心复杂感受,总之,既不能共情,又不忍心不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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