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隔离时,父母腾出广州家里套空屋。按规定,隔离结束前,他们不能见面。但是,母爱如山。昊辰母亲想方设法地和社区管理人员疏通关系,最后远远地,假装看热闹民众样,看他眼。他也远远地,看母亲眼。情绪流动和电影里设定
是个半月前,Word文档修改时间提醒着他,上班以后他研究生活几乎就是毁坏。他时间被分割成块块,交给会议、课程、活动、表格和家庭、它们每个主体,都贪婪地盗窃着他人生。没有人问他到底想要研究什,没有人关心他还有什事是遗憾。没有人问他,如果当下感染病毒,他最想做事情是什。
对昊辰回国选择,最高兴还有昊辰母亲,她似乎特别感激媳妇,并不反感她说法,也没有跟昊辰确认事实是否如此。对母亲来说,切都是次要,“人回来就好”。然而婚后第个年,他们并没有在起度过。冬天疫情突然告急,昊辰没有办法回家,学校也不建议他们离沪。昊辰在太太家族中还没有找到适合发声位置,他在过年时做得最多事就是遛狗和垃圾分类。他发现上海人不是关心股票基金、美股熔断,就是关心买房、离婚买房、买学区房,有时还关心澳大利亚,总有旁系或姻亲住在那里,甚至关心印度。念博士时,昊辰曾去澳大利亚开过会,但并不喜欢那里。因为休息时候,除把自己灌醉,几乎找不到喜欢事做。同行大佬友善地提醒他:“你就是太老实,不会玩。很多坏事,这里都可以做。你不会做,就不会觉得有趣。”每天丢垃圾时候,昊辰都会想到那位大佬说话。2020年,上海终于把推广垃圾分类市长捐去武汉,然后听说武汉也开始垃圾分类。他本有机会去美国开研讨会,签证在伦敦办好以后,疫情,bao发,所有正经事都被死亡疑云和口舌之争碾成齑粉。很多坏事,他也提不起兴趣去入乡随俗。
有时昊辰感觉自己抑郁症是回家之后才发作。虽然他太应该高兴,他平安健康,他成家立业,他也不缺钱,但是在昊辰内心深处,他理想生活被长得宛如齑粉药丸东西丢到马桶内洪流中彻底冲散。他太应该感激这种清洁。它昂贵、来之不易,它笑盈盈期待他说感恩,然后表示出种大度和宽宥。
有天太太问他:“花好看吗?”
他看眼,问:“要丢吗?”
太太白他眼,骂他是神经病。
他想着,那就过几天再丢。
后来太太又问他:“那……你看花好看吗?”
如果当下感染病毒,昊辰最想做事,居然是离婚。他终于能自然而然找到个高尚理由,不必再拖累任何人。其次是辞职,那时母亲定不会介意,母亲就希望他活着就好。然后是,将尸体(如果有话)运回广州。广州多好啊。又热,又热闹,又没有上海话,又没有爱情和婚姻。
四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