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正对门屋子里亮着油灯,炕上黑压压窝孩子。安娜心里很难受,当下就意识到这是个填不满钱坑。
进门时候家人都坐等他们吃饭,昏暗煤油灯下,脏兮兮孩子们已经趴着睡着。王贵父母见王贵带着安娜回来,赶紧打醒窝孩子,婆婆个个介绍,这是老五,这是老六,公公则抽着自制土烟蹲在炕头间声不吭。当时最小老八还没炕沿高。
饭还是精心准备,据婆婆说特地去集上割块肉。但安娜根本没发现肉踪影,只看见白菜帮子和坨坨拧成疙瘩粉丝,花椒倒是放不少,还有把干辣椒。弟弟妹妹们吃得很香,王贵也是样投入,三下两下就扒大碗进肚。满屋子没有说话声音,却像进猪圈样光听见吸粉丝呼噜声。安娜拿起筷子,根短,根长。她掏出口袋里手绢擦擦,然后尝口,又涩又辣又咸,难以下咽。虽然安娜饿整天没有吃饭,还是决定就这样饿着。她在王贵起身准备再盛碗时候,赶紧把自己碗里倒给王贵。
安娜也不适应上厕所。这里没有厕所,所谓厕所就是在屋尾用枯树枝搭并不紧实篱笆,风吹摇摇晃晃,像是会迎头砸下样。进去后,妇女同志就把裤带挂在篱笆头上以示有人。安娜以前直自叹是苦日子过惯。江南乡下也没厕所,都在地上挖个坑,然后放进去个粗瓷坛子,装满拉上来用肥。但这里就是进篱笆找个能下脚没屎地方解决拉倒。安娜实在受不里面任意绽放、如大写意般股股黄金,还有不畏严冬不屈不挠掘金绿头大苍蝇。那苍蝇如同架架豪华直升机,放肆地在你面前静止着凝视你,发出刺耳轰鸣。这种近距离凝视让安娜感到恐惧,不晓得哪只苍蝇时兴起,黄金上爬爬,然后再在她脸蛋上停留阵。丰富联想让安娜止不住地恶心。第次上厕所,安娜虽然做足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马上转身出来跑去拉王贵袖子,眉头拧成团。王贵进篱笆二话不说,拿把锹左铲右铲扬手丢在篱笆后面积粪坑里,再跑到外面挖点冻土在厕所里铺上层。动作之熟练,点不像大学教师。安娜在乡下就住四天。有第次如厕可怕经历之后,安娜将人体小宇宙发挥到极限,以坚强毅力与身体抗争,以后再也没去过这土厕所嗯嗯,带着满肚子脏东西回城以后解决,副作用是憋出脸小痘痘。安娜那几天才知道人和骆驼样有天生隐忍功能,可以不吃不喝不拉也活好几天。从此安娜经常便秘,抱怨王贵是那次回乡落下病根。
安娜晚上上炕时候实在睡不下去。她连外褂都没脱就躺下,即便如此,还是被跳蚤咬得浑身是包。那种又痒又痛却无法抓挠凌迟之苦,让安娜认定这里跳蚤喜生。凭什不咬旁边王贵偏偏咬安娜呢?四天下来,王贵如鱼得水般自在,安娜却憔悴许多。眼圈乌黑,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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