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那话儿来!冯云卿心突地跳,脸上变色,暂时之间回答不来。李壮飞似乎也理会到,脸儿沉,口气就转得严肃:
“云卿,不要误会呀!知道你这次失败得厉害。可是你也未必就此歇手罢?得个翻本法门,特地来和你商量,——这法门,要本钱长,才有灵验。”
但是冯云卿脸色更加变得难看;所谓“翻本法门”非但不能鼓动他,并且加浓他那惶惑不安程度。他翻白着眼睛,只管出神,半句话也没有。李壮飞冷笑下,瞅着冯云卿
他不敢相信自己还坐在舒服厢房里,他隐隐听得天崩地裂声轰炸,而且愈来愈近,愈加真切!
然而他亦不能再往下胡思乱想。有人把大门上门环打得怪响。他吃惊,本能地踱出去,在门缝里望,看明白确不是来追逼公债项下亏欠韩孟翔或是交易所方面其他关系人,他脸上方才回复点血色。
来客是李壮飞,有撮最新式牙刷须中年男子,也是冯云卿在公债市场上结识新交。
冯云卿面肃进这位新来客人,面仔细打量这位也是在公债里跌交同病相怜者神色;使他纳罕,是这位李壮飞嘴角边也浮着扬扬浅笑,同刚才何慎庵来时相仿。冯云卿心里就不自在。他惴惴然悬念着这位做过“g,m”县长李壮飞敢是也有什叫人摇惑不决而且发生苦闷离奇计策!上几岁年纪冯云卿现在觉得他骇震迷惑心灵不能再增加什刺激。
但是更使冯云卿吃惊,是李壮飞坐下来就发泄他自己牢骚:
“喂,老冯,今儿也忍不住要说句迷信话:流年不利。打从今年元旦起,所谋辄左!三月里弄到手个县长,到差不满个月,地方上就闹共匪,把份差使丢;个月工夫,随便你怎下辣手刮地皮,总捞不回本钱来罢?好!这总算见过差使面!前月,更不成话!满花万八千元,是个税局长,据说是肥缺,上头文下来条子,就有十多个;吓,兴冲冲地赶去上任,刚刚只有两天,他妈就开火!敌军委个副官来。不是滚得快,也许还有麻烦呢!老冯,你看,这个年头儿,做官还有什味儿——”
“可是你还没死心!科长,书记,你全都带在身边;你那旅馆里包月房间简直就是县衙门!”
冯云卿勉强笑笑说。他是勉强笑,为这李壮飞不但做县长时候办公事常常用“g,m手段”,就是朋友中间钱财上往来亦善于使用“g,m手段”;所以名为“g,m县长”。冯云卿虽尚未蒙惠顾,却也久闻大名,现在听得他诉苦,就不免存下几分戒备之心。
李壮飞接着也是笑,又鬼鬼祟祟向四下里张望下,这才低声说:
“不说笑话,——那几位,都是‘带挡相帮’,不能不拖着走。可是那开支实在累死人。今回公债里,又赔注。——你猜猜,节前还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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