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不过在沙场历经几劫,便已力不从心,病倒数日才能下榻。即便心念着阮青洲,还是要为国事跋涉千里回到皇都劝降,不仅为保住阮青洲,更为保住这座破碎江山。
谢存奕拱手跪地:“章州粮草殆尽,北朔沿途增设粮库储粮,若此时乘胜追击,军几乎没有胜算,章州营将士死守城池,具具都是血肉之躯,他们已鏖战数月,等不起不知何时才能供应上粮草,此前紧要是保全兵力,让他们退回东线,先向北朔请降,以保南望其余领土不受战乱侵扰……战火残酷,战火残酷啊!战损千兵、折万户,南望正是休养生息之时,此战本不该打,何况殿下和暻王都还身在关州生死未卜,求胜无果,求降便是他们唯生路!陛下!降吧……”
谢存奕伏地拜下,众臣默然揭袍跪地,他们都知,唇亡齿寒,再由得北朔大军南下,皇都便将沦陷。
南望经不起风浪。
阮誉之已是动摇,手扶桌沿,用力至发颤。
降书寄北,南望皇都片死寂。
銮殿之上,阮誉之鬓边花白,静坐不动,笔尖蘸墨水,抹去图纸上章州二字,笔身随后掉落纸上,洇出片潦草墨痕。
似回当日,见纸军报铺在眼前,阮誉之指尖紧攥,听叶宣鸣说道:“陛下,重将来报,两日前探军维守粮道,却不料半途涌来大批自章州逃难而来流民,再加之辎重队运送粮草长日受阻,大半士兵见状携粮出逃,辎车均被劫空,粮草送达不到章州。”
章州断粮近半月,本就危在旦夕,如今再供不上粮草,章州营军队死守城池,只有死路条。
阮誉之沉声:“眼下还能筹到多少粮草?”
阮泊文在阶下问道:“可粮道向来只让军队通行,沿途都派有探军把守,流民从何而来,又如何得知辎重队位置?辎重队长日运粮,尚且都有士兵弃逃,国公怎肯定章州营众将士困于沙场疲于杀伐,不会误解朝廷生出异心?供应粮草分明能解前线所需,却屡屡被劫,事到如今,当真不是有人在制造事端,刻意逼反吗?”
逼反。二字直击帝王威严,阮誉之阴沉抬眸。
谢存弈反驳:“辎重队押送粮草消息不仅章州营知晓,还涉及户部工部,上报至御前批阅折子更是经过司礼监,晟王又如何能确信*佞定身在章州营?”
阮泊文继续道:“佟指挥使先前已有年未回皇都,复命时只口不提追查
叶宣鸣缓缓摇首,垂头。
农税年两征,可先前增收农税已引得农户不满,如今南望商贸又大不如前,征来商税亦是杯水车薪,阮泊文派税使至各州强制征收,上缴税银如今都已用来购粮补给、招兵买马,国库空得掏不出再多银两。
先前二十年在关州投入巨资所修建军防都作废,日益繁重徭役赋税也失民心,南望胜在关州,也毁在关州。
“降吧,陛下。”
谢存奕眼生苍凉,多日奔波到达皇都时,脊背都已僵得难以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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