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世书道:“罪状供词都不过纸空文,上述罪行世子不认,南望不认,北朔更不会认。可战俘已死、珵王遇害、两国开战都是事实,双方各有损失,要争出个对错更难。既然争不出对错,那等到战火连天时,人们只在意宣战是南望,怨恨自然也是南望,想,到那时,恐怕世子再如何坚持也是徒劳无功,更何况,没人会有这样耐心陪着世子坚持。供词画押均可伪造,只要死无对证即可,昨夜方幕僚中就有人提出这个想法,所以这纸文书世子认或不认,已经无关紧要。”
手间轻挪,纸张移向火苗,逐渐燃成灰烬。
段世书不看眼,松手将燃纸
典狱狠狠松手,自腰后抽出长鞭挥过,鲜血霎时洇出白衫,如此还不够解恨,典狱再要落鞭,鞭身却是被人自后攥住。
他转头看去,收臂垂首道:“见过珘王。”
段世书吊着手臂,单手轻摸长鞭上点点血迹,淡淡责道:“无礼。”
典狱将头垂低。
段世书不紧不慢地自典狱手中接来那纸供词,垂眸漫不经心地扫眼。
声门响,油灯骤而燃起,阴冷牢狱墙面斑驳,徒增几道人影。铁链拖响,继而人双臂再被吊高,横绑在刑架上。
典狱摊开供词,烦躁念道:“罪囚阮青洲,伙同南望屠戮战俘,借此设局引诱珵王只身离开战俘营,加以谋害,可是因先前在宫宴上受辱以及和珵王陈年旧怨而心生报复?”
不听声响,典狱再道:“你是否本想借珵王及战俘之死挑起两国战事,趁时随南望使臣逃窜回南望,未及事,却听闻珘王带兵前来,无法顺利脱身,遂再生歹念,欲对同伴杀人灭口,最终无路可走跳下山涧,对不对?”
话语回荡,片死寂。典狱收纸抹面,转而撩起手边道冷水泼向刑架。
水珠乍然四溅,沿面颊淋过唇边血水,再顺脏污不堪衣裳淌下,身上血痕遍布,渗入湿水泛起痛意,腥气更重。
“本王不是交代过,世子不服水土、身单体薄,每日都要喂下三道汤药,好生养着吗?”
典狱笑应:“王爷放心,下官不敢怠慢,送来汤药每日都在喂,养着呢。”
段世书点头,将指间沾血蹭上纸面,目光仔细巡过阮青洲那身染血白袍。
“退下。”
典狱行礼退出,牢门合起,四下沉静。
双眼眸仍旧静垂不动,阮青洲沉默如初,苍白面容掩在乱发下已失血色。
典狱没耐心,拳砸进他腹部,将那面颊掐起。
“阮青洲,收起你这副要死不活样子,连连几日都不开口说句话,真以为自己还能撑多久吗?两国现已开战,你身在北朔关州牢狱里,条烂命谁还在乎!不想被拖至战场当着南望人面受尽凌辱,就给认罪伏诛,让爷几个办差少费些气力,好歹还能死得像样点!再问你,认不认罪?”
眉骨处几绺湿发遮半眼,阮青洲徐徐抬眸,冷漠直视。他反问:“有何罪?”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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