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绪言握拳撑地,将无力双腿再度撑起,跪直身。他道:“奴才出身铁匠世家,自小磨刀弄剑,又得江湖中人倾囊相授,自会些上不得台面拳脚,也因此未习得宫廷礼数,入宫后屡屡犯错,幸而贵妃及殿下宽容以待,方才显得对奴才与旁人有所不同。”
此话说得圆滑,阮誉之打量着朝他走近,停步于他身前。
见脏水自他衣衫滴落,臂上伤处挂着血渍,亦是污浊不堪,却偏是副宠辱不惊之貌,阮誉之负手而立,徐徐道:“倒也淡然,那你不妨再说说,佟指挥使亲自领人截杀,此后锦衣卫又将你作为重犯关押至水牢,有何用意?”
——
地面湿水散着阴寒,几道宽长水痕自石阶延至牢缝,散着恶臭,狱吏踩过地面水凼,将吊着双腕铁链松开,待头顶牢门敞,段绪言便被人架着手臂,自水牢中拖起。
水牢中湿水浑得不堪看,段绪言在里头泡夜,浑身脏污,腿也半软,狱吏索性便将他路拖出,带进刑讯房。
进门时,就见有人背坐其中,赵成业正扶刀站守身旁,段绪言只看眼,撑肘蹭过地面,蓄力扶着尚无知觉双膝,跪直身。
他道:“奴才严九伶,见过陛下。”
遮起双眼,沉重喘息。
“……殿下。”谢存弈自惊异中回神,拉过袖角,替他擦面上湿意。
“殿下梦魇,别害怕。”
记忆时重归,阮青洲心头坠空,起身抬目四寻,哑声问道:“国公可知,被送回东宫,是否只人?”
见那苍白脸色,谢存奕眉间不展,应道:“是,殿下。”
阮誉之渐眯起眼,两指叩起扶手。
周侧仍是死寂片,却有股无形拉扯在冰冷刑具间漫开,只在声加重叩响后,阮誉之缓缓起身,朝他看去。
“青洲看上人,倒是伶俐。”
段绪言垂首以答:“陛下过誉,奴才只是奴才,若有伶俐之处,也是全然仰托太子殿下聪明才智,不敢喧宾夺主。”
阮誉之说:“不必自谦,身为乐人却会策马舞刀,又在入宫后相继取得贵妃和太子青睐,就连佟指挥使也认可你刀法,朕自然也好奇,你到底是何来历。”
闻言,阮青洲立时掀被而出,却头疼欲裂,他扶额缓过片刻,就要赤足下地,被谢存奕握臂拦住。
“殿下急于寻人,无非是想问严九伶事,只是锦衣卫奉命行事,今日不得受召踏入东宫,殿下若要见陛下,此时恐怕也是不便。”
阮青洲滞,看向谢存弈。
“所以国公……早便知晓?”
谢存奕垂眸轻叹,道:“早已觉察严九伶此人不可小觑,隐瞒殿下也是无奈之举。事已至此,臣也知殿下定然疑团满腹,殿下要问什,臣或可代为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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