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篷里燃着滚热炭盆,严家两兄弟老大盘腿坐在中间烤火,老二瑟缩在船角,警惕地看着他,声不吭。
严子瑜在小炉上煮着滚沸茶汤,低低地哼着小调:“仰彼朔风,用怀魏都……愿随越鸟,翻飞南翔……”①
他声音低沉,在秋风中回荡,颇有种半生郁郁不得志伤怀,前哀后感随船而落,独永叹乎增伤。②
严裕良听到“昔同袍,今永乖别”时,狠狠地哆嗦下,仿佛听到严家百年没落在自己手里下场,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③
遥想当初二人被藏在浪里淘沙船队里,远赴中州,手握天下粮仓家主令,身后是百年世家,掌国之命脉百万存粮,也曾想过要在中州翻另博出番天地来,甚至把大火焚遍四城,逼得中州城门大闭十数日不止,搅得朝廷大乱,武扬王退位……翻云覆雨,
这顿饭,吃得人左支右绌,沈玥恋恋不舍地看着萧亦然收走他碗,瞧这架势,是连锅子里汤都想喝干净。
萧亦然面无表情地撤盘:“没。”
沈玥不说话,抓着自己筷子不肯松手,就摆出眼巴巴地模样瞧着他,像个没吃饱饭还被踢翻盘子小狗。
萧亦然默会儿,被他看得没脾气,无奈地掰过手来:“下次还给你做,夜里吃太多积食。”
沈玥这才满意地松手,得意地甩个眼神给脸牙疼袁大将军,趁热打铁地抱着鸟笼随他仲父出门溜达消食去。
势,什都明白。他瞧袁钊眼,大将军陪厨下午,已经吃撑,这会儿只倒杯酒在旁看着。
袁钊正襟危坐:“……别看。爷们儿什也没说。”
“大将军也就是说让劝劝仲父,以后别下厨。”沈玥当着他仲父就将人卖,给袁钊演个什叫当场变卦,笑得灿烂无比,“回生二回熟嘛,仲父这好手艺,只吃次哪能够,以后多给做几次,成吗?”
袁钊:“……”
他没好气地朝沈玥伸出手:“钱,还。”
袁钊笑笑,没什表情地举起酒杯。
温酒入腹,沈玥不胜酒力,晚膳就着三鲜锅时兴起又多贪几杯,话也没上说几句,抱着翠羽溜达两圈,早便迷迷糊糊地睡下。
月上三更,萧亦然悄然起身,喊上袁钊,打马出府而去。
此时,傍晚开出海港浪里淘沙船队已接近入海口,船队末尾两艘小舟悄无声息地趁着夜色,调转船头,流向通扬运河支流。
深秋夜凉,冷风萧瑟寒天,河上升腾起凉气落层厚厚秋霜。
萧亦然:“……什钱?”
“大将军送上门礼,收就是你们萧家人,说什也不能还。”沈玥将自己才剥好虾放到萧亦然面前盘子里,顺手捞走他酒杯,“仲父不能饮酒,这杯替你喝。”
袁钊冷着脸夹走虾:“虾也替你吃。”
萧亦然:“……”
这两人凑在个桌上,是比做三鲜锅还难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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