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寝宫殿门依旧紧闭。
太后亲自指定人前来伺候,每日洒扫衣食皆不经他人之手。最初时她只当沈玥是为保全自个儿,并不如何上心,后来沈玥直高烧不退,昏沉沉,滴药也喂不进去。
太后这才慌神,命人强行灌药,不多时,他又将灌进去半盏苦药汤滴不剩地吐个干净。
御医见状也摇头,恶疾来势汹汹,恐不是感染寒症,只怕是在大
那日,也是这样个阴雨连绵天气,少年天子满眼尽是锥心刺骨失望,却仍旧给他保留最后丝体面,未曾当着众人揭开他大贤大才之下满目狰狞。
季贤漠然转过身,什也没说。
他带着身风雨而来,又步履匆匆地踏回风雨之中。
*
五月十六,中州洪汛第八日,三万琅琊府军兵临城下。
“大水没过诏狱时候,你在哪儿呢?”杜明棠状似随意地问,语气平常就像劫后余生,彼此庆幸街坊四邻。
季贤站得笔直身体猛地顿。
二人隔着敌对阵容,对视少倾。
季贤眉眼低垂,他脸上没有什表情,垂在袖袍下双手微微颤抖着,直从容得体行止终在这刻露出破绽。
滔天洪水来势汹汹,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葬送在这个冰冷逼仄小小囚牢之时,天子亲历城门前,想着最后件事,挂念最后个人,却是他这个已然背叛自己少师。
递怎也得走上五六日,若阁老允准,学生即刻安排人即刻前去准备。”
漠北山高路远,来回,抽调军队南下,再快也要大半个月,要想驰援中州怕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及。
杜明棠明他话中深意,眉间川字愈发深如沟壑。
他仰着头,看向天地间直未曾消散风雨,久久无言。
道不同,互不相容,季贤言尽于此,已是仁至义尽。
大水冲垮雍定门,灾后清乱重建是个大工程,工棚石料直越过河堤,堆到对岸去。
很难说这是负责运材禁军有意为之,还是个单纯巧合,凌乱城门前被堵个严丝合缝,虽不影响行人进出,但大军仪仗入城却难行通。
禁军在皇城根儿底下混多少年,都是些家里有官爵荫封子弟,上下都如张超般老兵油子,滑不溜手,当面答应要清砖石、挪工棚,转眼全都不见影儿。
琅琊黎氏到底出过帝后,这支勤王之师又打着正义名头,当下也不好翻脸,只能自行安排府军清障。
当日,大军未能入城,在城外扎营。
他忽然回想起那日二人对话。
——少师心为朕,断然不会对朕使如此阴狠之计。
——时至今日,朕仍旧想给少师最后次机会。
——季思齐!你良心何在!文心何存!
……
他再度施礼,退出文渊阁。
“思齐……”
杜明棠颤抖着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季贤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元辅苍老面容逆着光,隐在晦暗之中,须发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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