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卓双手撑着地面,缓缓地站起身。
众人心中皆暗自舒口气,四大家不比那庶子萧三。武扬王摄政时尚且恩怨分明,只要不犯漠北,不涉国本,多半都能得过且过。
然四大家商阀谋国,睚眦必报。
当年东宫太子如何?漠北萧家门三将又如何?——挡四大家路,便燃起把大火,俊杰殒命、证道而死事,这些年他们见过太多。
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他不再纠缠,这件事就还有转圜
若你还有甚下情要禀,都回禀到这里,老师替你做主。”
强行捂嘴不成,杜明棠便使出怀柔手段,摆出首辅身份,拉出师生关系,动情晓理,提点任卓——今日这场闹剧,就到此为止,切莫再生事端。
“元辅……”
任卓话音顿住,默然顿首。
“任刚毅!”
这些事,拿上台面说,是要连累九州万方,令政权动荡大干系。
“说下去!”
袁钊届武将,并不管什政权干系。
他侧头看任卓眼,面向群臣,凛然呵斥:“老子十二岁入编,杀过鞑子比你们吃过盐都多!
今天老子就站在这里,把话都他娘给说清楚!谁也别想拦着!”
无家可归,漠北出钱出粮,接人北上,是谋逆吗!
官道上被不知是什驿站连绵封锁,连封求救信都送不出来,这是他娘谋逆吗!
你们个个能说会道,朝廷高官厚禄养着,真正大逆不道霍乱苍生人,都御史连屁都不敢放个!
老子现在出来为自己亲弟弟喊声冤,这就他娘反倒成谋逆吗!”
他未着配刀,刀锋却割伤在场所有人颜面。
杜明棠颤巍巍地站起身,“你未入朝,二无功名,区区个监生,休要妄言天下大势。”
这是杜明棠对这个门生私心回护,话已至此,若他再进步,不依不饶,断是不仅师生情,还有他未来路。
他承蒙家世荫蔽,年纪轻轻便拜入首辅门下,只待此次琼华夜宴就此入仕,有首辅杜明棠照拂,前途不可限量,本不必趟进四大家和朝廷借流民之事博弈这趟浑水。
任卓何尝不清楚,自己今日这番御前奏谏是被当枪使。
或许早在皇帝遣他随龙舟入江北之时,就是为今日破局。
任卓跪得笔直,揖手再谏:“江北……”
……
“刚毅啊……”
杜明棠幽幽地开口:“此事内阁已经明,今日散宴便拟旨清算,该查人要查,该管灾民要管。
至于袁副将,该放人内阁也必定会下急递,敦促地方放人。
袁钊这话彻底撕破众人维系最后层遮羞布。
偏殿谢嘉澍脸色已然铁青。
九州军政自治,若没有这闹,江北与浙安流民,就是地方私政。
中州朝廷可以拨款、减赋,至多派个钦差巡抚,断没有进内阁下旨干预理由。
至于铁马冰河封锁,多少年都这样过来,若朝因此断,九州如何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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