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长舒口气,握紧藤条重新落回到沙盘上,咬着牙尽量用平缓语气说道:“是三才阵,陛下可记住?”
“三才阵,狼铣居中,左右各长|枪,长|枪左右短兵和牌,伍平列。”
雅间内,沈玥坐在窗边小桌棋盘前,老老实实地背着阵法。
萧亦然冷笑道:“难为陛下还记得,不是指使臣捏二十几个铁甲军泥人,又学整整半个月都记不住吗?”
他落下子,轻轻叩下棋盘。
幼帝年十二,身高比行登基大仪时窜不少,俯瞰御书房沙盘时已经不用再踩脚凳,课业却没跟着身高起长进。
细长藤条定在城墙里小纸人上,那位令整个雍朝都闻风丧胆摄政王此刻正放轻声音,颇有耐心地讲:“孙子有云‘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守城者,为免屠城军民受累,大多城破即弃。
城破巷战,无指挥,少支援,以命相搏,下下策。”
小沈玥趴在沙盘上,黑亮亮双大眼睛直勾勾地跟着藤条游走,转过头天真地问:“仲父,既然是下下策,那为什沧云关城门被鞑挞攻破不知多少回,卫国公也不曾弃城?”
藤条从沙盘上挪开,移到侧悬挂地图上。
三略》夫用兵之要……”
“夫用兵之要,在崇礼而重禄。礼崇,则智士至……”
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沈玥赶忙抬手捂住自己嘴。
这都是当年他怎都记不住,硬缠着萧亦然亲自给他手抄本又本兵书来看,时至今日,那些厚厚册子还摆在御书房桌案上吃灰。
萧亦然似笑非笑道:“看来臣给陛下手抄,这些年陛下应是日夜翻阅,勤学不辍,才能记得如此熟练,倒背如流。”
沈玥就放下手跟着落子,然后继续委委屈屈地捂着自己龙爪上被打出红痕。
读书时他仗着聪慧性子顽劣,没少挨过太傅戒尺训诫,唯独萧亦然讲授时,对他耐心十足,从不曾斥责过他半个字,惯得他愈发骄纵,蹬鼻子上
萧亦然道:“漠北三关依山而建,易守难攻。永贞三十二年,天门惨败,同年八月,雁南失守。如今,漠北三大屏障就只剩沧云关。沧云关以南,万里平原,再无险阻可依。
若沧云沦陷,则不出半月,鞑挞铁骑便能横扫整个北境,直逼中州。”
小沈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因为要保护大雍,所以虽然巷战下下策,也要死守沧云关。”
萧亦然微微颔首:“正是。故而如今北境军士必须演习巷战阵法,昨日已同陛下讲过次,是什阵?”
小沈玥缓缓地眨巴下水汪汪大眼睛,露出迷茫神色,轻轻扯住萧亦然衣袖,拉长尾音:“仲父……”
沈玥可怜兮兮地放下手:“仲父……”
不远处长街上,道火红烟花伴着尖锐哨声窜上夜空,绛色烟光照夜河,绚烂耀眼。
“陛下,照壁街过。”萧亦然手指轻轻叩叩棋盘,“不必藏拙,落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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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禾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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